宋立勇 木月水
秋风萧瑟,寒意渐浓,在经历夏季闷潮炎热的“桑拿天”后,秋高气爽所传递的安逸舒适,使得整个人身心豁达起来。趁天公作美之时、万物还未衰败之际,决定开启一次徒步之行。在反复考量徒步地点后,“海堡”成了最佳选择。是啊,回家乡走一走、看一看,那将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
于是,在霜降节气刚刚过去的周末,便迫不及待地邀约几位好友,踏上品味家乡、感怀家乡的海堡之行。
“海堡”是以黄骅市南排河镇为主的沿海渔村总称,位于渤海湾穹顶处,拥有我国北方最靠西的海岸线。在远古时代,因地壳运动,沧州以东区域沧海变桑田、桑田复转沧海,反反复复,历经数次更迭。据《沧州地区水利志》和相关资料记载,在古黄河的冲击下,海岸线逐步东退。距今8000—5000年前,黄河经德州进入沧州境内,在孟村附近入海,海岸线在静海、沧州市区一线;距今5000—3000年前,海岸线后退至黄骅、羊二庄一线。期间,黄河的分流——禹贡河在天津南入海;公元前17世纪初至公元前771年,黄河水量曾一度全部集中在禹贡河道;公元前770年至公元前221年,黄河主流经德州、东光、南皮、沧县、青县,至南大港、北大港一带入海;至王莽建国三年(公元11年),河决魏郡,黄河主流移至山东利津入海。明朝时期,海岸线基本固定。
数千年时间,黄河泥沙大量淤积、沉积,加之海潮将贝壳涌上岸起到固沙作用,形成了从天津张贵庄到山东无棣的大沙洲。随着海岸线的东退,成坝状、高约2—8米不等的4条古贝壳堤平行排序,第一条和最后一条相距30公里以上,里面的每一枚贝壳都记载着历史的变迁和岁月的更替,成为退海的有力证据。现如今,老家歧口、张巨河、赵家堡等村庄东侧还有分布。记得小时候,和小伙伴们经常去村东头的沙坝上玩耍,村民挖掘后形成一层层薄厚不均、大小不一的贝壳便呈现在面前。那时并不知这是形成了数千年的古贝壳堤,如今想来,那一层层代表着历史年代的贝壳,就像年轮记录了历史的沧桑变化,不觉感慨儿时欠了这些堤坝多少感叹。
清晨六点半,太阳还没有跃出海平面,东边的红霞漫卷好似一副天然油画般美妙绝伦。我们六人踏上这片曾经的大沙洲,从南排河镇的最南端前徐堡村出发,沿贯穿海堡南北的海防公路(228国道),向着最北端的歧口村一路北行。
南方隐隐传来汽笛声,像是在为我们的这次徒步助威呐喊。声音就是从不远处的黄骅港传来的,想来,那里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繁忙。黄骅港是几代沧州人逐梦的地方,紧邻港口而居的海堡人民更是有幸目睹了黄骅港一步步发展、一点点壮大。
在1984年之前,沧州一直过着“有海无港”的日子,在人们眼中,沧州是一个“沿海内陆城市”。1984年,第一个煤运码头通航,生发出沧州几代人矢志不渝的“大港梦”。1997年11月,神华煤码头奠基,正式拉开了黄骅港建设的序幕。2001年11月,黄骅港基本建成并投入运营。至此,沧州结束了“有海无港”的历史,却又品尝到了“酒肉穿肠过”的尴尬。2007年2月,《黄骅港总体规划》得到省政府正式批复,建设综合性深水大港的蓝图绘就。2008年7月,省委、省政府决定在煤炭港区以北开挖第二航道。在领导关心之下、世人关注之中,黄骅港综合港区于2009年3月开工建设,于2010年8月正式通航,并由此开启建设“加速度”。如今,黄骅港已经形成综合、散货、煤炭、河口四个港区,建成泊位40个,其中万吨级以上泊位35个,吞吐量跻身全国十大港口行列。这里正抢抓京津冀协同发展和雄安新区规划建设等重大机遇,借势打造雄安新区最便捷出海口,加强深水航道升级改造,积极发展国际航运,努力建设现代化综合服务港、国际贸易港、“一带一路”重要枢纽,奋力开创沿海经济带建设新局面。
大港成,百业兴。在黄骅港这一“龙头”带动下,成立于2007年的渤海新区蓬勃发展。这里拥有得天独厚的产业空间优势,是目前国内沿海临港地区少有的一片可用作工业项目和产业园区建设的“黄金宝地”,吸引了包括40多家世界500强、国内知名企业在内的大批优势项目“扎堆”落户。因拉动冀中南、服务京津冀、辐射中西部的作用日益凸显,渤海新区成为河北沿海率先发展增长极和京津冀新的增长极。
海堡因沿海,相较80公里以外的沧州市,平均气温要低2—3摄氏度,唯有快速行走使体内增加热量,方能抵挡这飒飒秋凉。呼吸着海风所裹挟的咸湿气息,那种乡愁味道是那么浓烈、那么纯粹、又是那么熟悉。不由自主地想要多呼吸几次,仿佛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脚步亦变得更加轻快起来。在经过前徐堡村名地标时,同行友人好奇地问,这里的渔村为什么多叫“堡”?又为什么统称叫“海堡”呢?生在海堡、长在海堡的我们,便成了向导和“专家”。
“堡”即“铺”,那是因为在古时候,一些逃荒到海边的人,以姓氏群居,他们搭起窝铺,下海捕鱼为生,逐步定居下来。一个铺(堡)基本都是同姓,比如姓徐的居住地,其他的铺(堡)的人就称呼其为徐家铺(堡),就这样,村名基本固定下来。叫“堡”的村多了,统称就叫“海堡”。在老一辈儿们口中还流传着一个顺口溜儿,自南向北,方便记忆。那就是:
狼(坨)、冯(家堡)、杨(家堡);
徐(家堡)、大(辛堡)、小(辛堡);
关(家堡)、陈(家堡)、季(家堡);
范(家堡)、刘(家堡)、贾(家堡);
赵(家堡)、李(家堡)、沈(家堡);
唐(家堡)、张(巨河)、高(头);
歧(口)、马(棚口)、唐(家河);
白(沙头)、高(沙岭子)、刘(家河子);
道(沟子)、炮台(大沽口炮台)。
十几分钟后,太阳跃出海平面,第一缕阳光奔放直射,使得万物仿佛被鎏金一般,到处金灿灿的,带着阵阵暖意直达心头。而在道路西侧房屋间隙的远处,一片片制盐滩池泛起迤逦的波光,平静且内敛。
制盐是海堡自古以来最主要的生产方式之一,“鱼盐之利雄天下”远近闻名。春秋时期,海堡属于齐国疆域。作为齐国国相、被后世称为“盐神”的管仲始创“盐税”,此举让齐国逐步繁荣壮大,为日后在战国时期位居七雄之首奠定了坚实基础。西汉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汉武帝设置大农部丞36名,分驻全国产盐多的郡县,其中就有渤海郡章武县(今黄骅)。北周大象二年(公元580年)置长芦县,从此,海堡的盐被命名为“长芦盐”。
早期制盐是用锅灶煎煮,“万灶青烟皆煮海”形容得贴切生动。后来改为滩晒,海堡近海滩涂之地多为规格大小相当的“盐田”,旁边码着5—8米高的盐垛,白花花的像是一座座银山耀眼夺目。盐田中的海水不断蒸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每个盐田的颜色各不相同,五彩斑斓、绚丽夺目,从高空俯瞰就像打翻的调色盘洒落到硕大的“棋盘”上,非常壮观。在前徐堡村西侧有个村庄叫辛立灶,其为较早采用海水煎煮工艺制盐的村落,也是海堡唯一一个自古至今仍延续以晒盐为主的专业村,技艺祖祖辈辈世代相传。
为记载黄骅海盐的发展历史,黄骅市委、市政府于2009年修建了海盐博物馆,是河北省内首家盐业博物馆,也是我国盐业博物馆中资料最为丰富的博物馆。
天色大亮,海防公路上汽车多了起来,安全起见,我们经过后徐堡村后,择一条小路东行进入季家堡村。渔村的房屋结构与农村基本无异,尖顶砖房,院落由砖砌封闭,门口处均有影壁墙,或外设、或内置,装饰精美、十分气派。院内的角落码放着各种渔网、渔具,与农村的玉米囤截然不同。
我们沿着村内干净整洁的柏油路一边走一边看。这几年,新农村建设如火如荼,一座座新民居楼房拔地而起,村内道路硬化起来,笔直干净,两侧的排水沟渠焕然一新,便于村民休闲健身的活动广场成为每个村的“标配”。一株株槐树、白蜡、苦楝等耐盐碱树木丰茂茁壮,一排排高高矗立的路灯在向我们俯首注目。还有一些政策法规、文明礼仪、孝老爱亲等宣传字画绘于墙上,易懂易记,让一面面墙壁活生生变成了一道道“讲文明、懂礼貌、树新风”的风景线。当行至后范家堡村的时候,几位老人正在广场上晨练,我们与他们打招呼攀谈,说起这几年村里的变化,其中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兴奋地说:“变化太大啦!你们看,到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我们在村里就能住上楼房享受城里人的生活,而且政府翻修了公共厕所,新建了广场、公园,还有专人定时清理垃圾。现在村里既温馨又舒适,感谢党的好政策让我们过上了好生活。”看着老人满含喜悦的眼神,我们倍感欣慰。遥想过去,村内垃圾随地乱扔、河沟臭气熏天,空气中还弥漫着臭鱼烂虾的腥臭味儿,两相比较简直天壤之别。
继续前行,走到村外,道路两侧满地红艳呈现在我们眼前,红色的植被与泛着白碱的地面形成强烈反差,好一片静谧通幽的“红海滩”。这就是盐碱滩上独有、与渔民相守相望的黄菜。
黄菜春夏为绿,入秋变红,其根茎粗壮,枝叶细小,属极耐碱作物。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方水土也呵护一方草木。听老辈人说起,在上世纪60年代,自然灾害导致渔民填不饱肚子,黄菜成为充饥的主要食物之一,这是大自然对在这方盐碱滩上生活的渔民的厚爱。与黄菜一样扎根盐碱地的还有荆条、海椹子等草木科,它们顽强的生命力令人折服。
现如今,黄菜常见于餐桌,蒸包子、包饺子或是拌凉菜,美味又健康。因可降糖降脂降压,增强免疫力,黄菜成为黄骅市乃至沧州市待客迎宾的“新晋宠儿”。
时间已到七点半,经过一个小时徒步身体开始冒汗,我们纷纷脱去御寒外套,脚步略微放慢。
“看,前面是座庙!”伴着伙伴的喊声,我们朝东北方向望去,赵家堡村东紧挨海堤的天妃娘娘庙尽在眼前。难得遇到“景点”,欢欣雀跃之余,大家立刻加快了脚步,想尽可能早一点儿目睹天妃娘娘的芳容。娘娘庙始建时间较早,所供奉的天妃娘娘曾被誉为海上守护神,是海堡渔民平安出海航行的精神寄托。只见她极目东方,眼神平顺、面露和蔼、落落大方,高举右臂,仿佛右手擎着指路明灯,为渔船指引回家之路。
在过去,船只由木板打造,由于吨位小,且以风帆为动力,如遭遇极端天气,可谓危险重重,经常会发生海难事件。但渔民以海为生,明知海水无情,也要破浪前行。为此,每当男人出海,其妻子或父母就去娘娘庙烧香礼拜,虔诚祈祷,以求平安归来。
而今,渔船吨位变大,很多船体结构由木制升级为铁壳,发动机全部代替船帆,并配备电子导航系统,加之气象部门的精准预报,出海作业的安全系数不断提高。科技进步不但改善了渔村的生产条件,也改变着渔民的思想观念,依靠党的富民政策和科学技术让渔民走上了小康路,而烧香拜庙作为一种民间习俗流传下来,成为一种文化传承和对特定历史时期的纪念。
近一个半小时的行走,腿脚有些酸胀,稍作停留休整。目光所及的是不远处的“磕头机”一上一下不停地从地下抽取着原油,像健美运动员挥舞着健硕的臂膀,展示自己强大的力量。
这里是中石油大港油田产油区。据相关地质资料介绍,在3亿年前,华北地区为喀斯特地貌,犹如桂林山水一般。经过长时间的地壳运动,隆起、断裂、凹陷、下沉,历经风吹日晒、海侵溶蚀,形成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溶洞,洞内奇峰兀立、怪石嶙峋。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溶洞逐渐下沉海底,构成了地下山脉——古潜山。而在此过程中,大量动物、海洋生物栖息繁殖,被变动的地壳埋入地下,经过无氧环境的有机分解,形成原油保存于熔岩内,馈赠给今天的我们。
回想至此,不由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亿万年光阴中演绎着不朽神话。现今,石油石化产业已成为沧州市的主导产业之一,拉动着区域经济不断发展壮大。
气温缓慢升高,伴随着浓郁的咸腥味儿,我们来到了南排河中心渔港码头大桥上。放眼望去,码头岸边整齐停靠着无数艘渔船,它们互相依偎,帆樯林立,桅杆上红旗招展,这阵仗犹如阅兵场上受检方队般气势恢宏。
渔船悬挂旗子是过去留下的传统,用于辨别风向、测识风力,而最早时渔船上悬挂的是“桅羽儿”。东晋王嘉《拾遗记》记载:古时刻木或铜作鸟形旋转在船桅上,用以辨别四方的风向称为相风,又称相风鸟。汉朝铜制测风器“铜凤凰”,晋朝用木质代替铜制。这是“桅羽儿”早期形态变化,几经演变终成龙首凤尾型。海堡的制造工匠用柏木制成龙首,红绸作为凤尾,全长约3米。当海风吹起,龙首朝向便为风向,是渔民出海打鱼看风向和辨风速的“气象标”。渐渐地,“桅羽儿”在渔民心中凸显龙凤呈祥之意,龙头昂首迎风,凤尾似波浪摆舞,预示着祥瑞万顺。如今,“桅羽儿”已较少见,但在渔民家中、船上依旧悬挂红旗,这应是对“桅羽儿”文化的延续吧。
海风拂面,沁人心脾。几只海鸥自由自在地在水皮儿上戏水捕鱼,时而在渔船桅杆上停驻凝望,时而在低空中嬉戏打闹,惬意悠闲地享受着太阳微微升起带来的淡淡温暖,好一幅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大美画面。我们驻足岸边,面朝大海,远望茫茫大海浩瀚无边,水天一色际难分;近看涓涓河水方寸有度,涟漪共振形易见。
码头是连接陆地与大海的入海之地,千百艘渔船进出往返,将新鲜味美的海鲜捕捞上岸,那种收获的喜悦和劳动的快乐便在渔民脸上洋溢开来。
在我国北方沿海港口码头中,要属渤海湾的海鲜最好吃。因为渤海湾浅海水域属于泥质海滩,有机物极其丰富,属富营养化的水域,生长着三疣梭子蟹、对虾、蛤蜊、梭鱼、鲈鱼、黄花鱼等众多海洋生物。而海堡最著名的海鲜非“三疣梭子蟹”莫属,它以菱形甲壳上的三个突起点为特征,在清明节后和刚入秋的捕捞季节,是最主要的捕捞对象。一筐筐梭子蟹被抬上岸边,个头要比成年男子手掌大,重量足有一斤。“打货”的人们收购上车,或运到京津地区“发行”(海堡对批发海鲜的一种行业称呼),或在本地海鲜城市场叫卖,一售而罄,生意火暴。对于梭子蟹的做法,海堡人用清蒸这种极其简易的手法,最大限度保留其细嫩肉质、鲜美味道。剥开甲壳,犹如红脂般的蟹黄,令人垂涎三尺,那句从海堡人口中流传开来的“顶盖儿肥”,形象而生动地诠释了梭子蟹的肥美。2017年,农业部批准对“黄骅梭子蟹”实施农产品地理标志登记保护,至此,“三疣梭子蟹”正式被冠以地标名称,且在2020年作为区域公用品牌在沧州市对外发布,名声远播。
由于人为原因,渤海湾鱼虾贝类产量下降,鲙鱼、鲫头鱼、黄花鱼等优质鱼类资源消失。这些年,渤海实行春夏四个月的禁渔期制度,加强渔业资源的保护,极大地推动了海洋捕捞业的可持续发展。近期得知,消失多年的带鱼重新出现在渤海湾,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好消息!
大饼虾酱加咸食,是渔村标配的美食。在南排河镇区李家堡村匆匆品尝这一海鲜美味后,我们继续前行,饶有兴致地边走边欣赏着家乡风土人情,步伐时快时慢,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思绪也在不停地飞转。曾几何时,这片贫瘠荒凉且盐碱的土地无人问津,一群群难民逃荒至此,傍海而生,逐渐从茫茫大海中解密生存之道。如今,村落密集,人烟繁盛,人们生活安逸,一片欣欣向荣景色。
穿过沈家堡、前唐堡、后唐堡等村庄,张巨河村近在眼前,我们又一次兴奋起来。因为,在张巨河村东有一条保存相对完好、裸露成堤的古贝壳堤,我们此经恰可一睹其风采。
经过乡间小路,穿过一片芦苇荡,我们踏上了高约5米的古贝壳堤。这是一座在此沉睡了几千年的贝壳沙坝,南北长度有几公里,是由几十种大小不同、形状各异、五光十色的贝壳堆积而成,好像一条长龙稳卧于渤海湾畔。经年岿然不动,不惧海浪拍打,不怕风雨洗礼,不畏海潮冲刷,护佑着依偎它的祖祖辈辈的渔民。我们俯下身,仔细观察,经过千百年的风蚀海浸,有的细微似沙、有的晶莹剔透、有的小巧玲珑、有的体肥奇诡,像是一座贝壳博物馆,昭示着海岸线进化形成的伟大壮举。
我们惊奇地发现,堤坝西侧是连成一片的野生酸枣林,满树红彤彤的酸枣如花生米大小,虽因深秋气温降低呈干扁状,但仍挂于树上不愿脱离。摘一粒放入嘴里,虽肉少核大,但仍有酸甜之味,儿时到贝壳堤摘食酸枣的场景浮现在眼前,那种乡愁的意境突袭心头。东侧与古贝壳堤相连的坝体成斜坡状,远眺东方,一方方虾池占据了昔日的滩涂,已见不到涨潮时“碧波天际远,滚浪一排开”的恢宏气势。
我们从古贝壳堤下来,继续北行,穿过东、西高头村,老家歧口村就在前面。现在,这三个村庄已连成一片,形成一个近2万人的大村镇,“华北第一村”名不虚传。时间已近正午,我们的脚步再一次加快,向着歧口村发起最后冲刺,那种对“胜利”的渴望激励着我们不停地挥洒着汗水。
歧口村历来是渤海湾西岸的战略重地,黄河古道、浮水河、兴济减河、捷地减河、石碑河、北排河等众多河流从此入海,是大运河与渤海湾相融相济的交汇处,守卫京畿、连通华北、相望齐鲁,地处险要,军事防务任务艰巨。据史料记载,自元朝开始歧口就有驻军。到了明万历年间(1600年左右),在歧口河口建有炮台两座。清咸丰七年(1857年),清政府重修炮台,从大沽口运抵两尊铁炮,赋予“大将军”“二将军”威名,以震慑西方列强。就在第二年(1858年),发动第二次鸦片战争的英法联军企图从歧口登陆,被驻军及村民联合击退。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驻扎官兵及村民又一次抵御了八国联军入侵。这都是可以载入民族战争史的重要胜利。
“终于到了!”同行友人的一句话,将我从历史的回忆中叫醒。终点真的到了,用时近6个小时、共计30多公里的海堡徒步行即将结束,胜利的喜悦和回到老家的兴奋,把一路的疲倦甩到了云霄之外。
今年的歧口村,乘“旅发大会”的东风,可谓旧貌换新颜。歧口主街两侧门店重新整修装饰,统一了颜色和风格,地面全部硬化、美化、亮化,约30余家当地特色海鲜饭店依次罗列,品尝地道渤海海鲜的游客络绎不绝,成为远近闻名的海鲜一条街。修建了民俗文化馆,所陈列的多种鱼虾蟹贝标本、渔船模型、渔村剪纸、蟹壳脸谱等,充分展现了海堡极具地域特色的渔村文化。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歧口炮台公园,占地面积虽不大,但布景丰富雅致,公园北侧修有防御城墙,两门铁炮巍然立于城墙之上,记述着华夏民族为抗击外辱、自强自立的光辉历史。很多游客来此观光游玩、拍照留念。
我们登上城墙,远眺这美丽的渔村,回想这一路海堡的美好风光,一帧一帧呈现在脑海中,家乡之美嵌入心扉。大海是我的故乡,海堡是我心头越来越清亮的乡愁……
(本版图片由本报摄影记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