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7月08日
第06版:06

他把“沧州”画在瓷器上

白金平(右一)的坚持,得到了包括刘鸿昇(左一)在内越来越多沧州画家的认同。

瓷器上的“沧州”

最先被“拽进坑里”的是牛锐锋(右),在那之前,他已经画了10多年工笔画,但对制瓷一窍不通。

本报记者 张智超 摄 影 殷 实

从入窑前的期待,到烧窑时的忐忑,再到窑火熄灭、取出瓷器时的一声叹息——最初的4年时间里,白金平每烧一窑,都要经受巨大心理落差带来的残酷打击。

以工笔画的形式,将彰显沧州人文的画作烧制在瓷器上,并非只是换个载体那么简单。好在,白金平没有放弃。

沿朝阳街径直向北,过了解放路,就是颐和装饰城。

夏日的午后,装饰城人头攒动。后到的人们因为找不到停车位,开车在院里转了又转,最终只能停到外面很远的地方。

这里是市区最红火的几家建材市场之一。火爆的楼市催生了市场的繁荣,但这些都与白金平无关。

穿过市场最北边的一条弯折胡同,白金平的工作室——有闲堂侧身其内。与外面的嘈杂形成强烈对比,这里几乎没人涉足。小小的胡同仿佛一道无形的墙,将工作室与建材市场隔成两个世界。

入 坑

工作室大门虚掩着,穿过展厅,来到后堂。一路静得出奇,脚步落在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屋里的人并没有被响动惊扰。他们正专注地盯着窑里的温度表,300℃,200℃,100℃……当窑门打开,一只只画着各种杂技动作和八极拳招式的茶盏展现在众人面前,惊叹声顿时响了起来:“漂亮!”

这是白金平“入坑”的第八年。如今,50岁的他早已得偿所愿——包括刘鸿昇、于瑞生等在内的越来越多的沧州知名画家来到这里,以工笔画的形式,将彰显沧州人文的画作绘在瓷胎上,并烧制成一件件精美的瓷器。

白金平与瓷器打了20多年交道。

早些年,他一直在古玩城开店,以销售景德镇瓷器为主。在这之前,他从没动过制瓷的念头,更别提现在做的事情。

转变与2013年的一单生意有关。

那是一家来自北京市密云区的企业,为了宣传企业文化,他们请当地画家将企业标志与密云水库结合起来,画了一幅小品画。白金平要做的,就是把这幅小品画绘制在瓷器上。

最终,作品呈现出来了,就连白金平这个自称“整天泡在瓷器堆里的人”也喜欢得不得了。他又回想起之前在景德镇看到的一件事——数年前,他发现当地许多制瓷艺人热衷临摹沧州著名画家米春茂的猫,而前段时间再去,依旧如此,“这是市场对沧州工笔画的认可。”

白金平把两件事放在一起,思路刷一下就打开了:“好的画作能为瓷器增彩,而沧州作为‘中国工笔画之城’、千年古城,从不缺乏优秀的工笔画大家和丰富的人文历史。如果能将三者结合起来,让沧州书画家以工笔画的形式在瓷器上展现沧州人文,不但能开拓出新的市场,更能多元地展现沧州文化。”

碰 壁

白金平“玩儿”了20多年瓷器,但在烧瓷和绘画方面,却是个门外汉。

最先被他“拽进坑里”的是牛锐锋。

在那之前,31岁的牛锐锋已经画了10多年工笔画。当从白金平口中听到这个想法时,他眼前也跟着亮了起来:“很好奇,也很兴奋。一想到能用上有自己画作的瓷器,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尝试。”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想要把工笔画搬到瓷器上,绝不仅仅是换个载体那么简单——

他要重新研究如何行笔,熟悉釉彩的料性以及不同瓷胎与各种釉彩会产生怎样的反应,甚至连画笔都得重新改造一番。

更多、更艰巨的难题还在后面。

白金平和牛锐锋都不懂烧瓷,为此,他们一度闹出很多让内行笑掉大牙的笑话——

起初为了节约成本,他们甚至以为用微波炉和“小太阳”就能替代烧瓷所用的窑炉,并一度付诸实践。“画好的瓷胎放到微波炉里转俩小时,拿出来一看,跟放进去时一模一样。又试着用‘小太阳’去烤,瓷器被炙得烫手,釉彩还是那样……”

在尝试过程中,白金平和牛锐锋闹出的笑话还有不少。外人听得前仰后合,只有亲历者才明白其中的坚守和无奈。

“最开始的时候,几乎是蒙着眼瞎碰,我俩整天泡在地下室里,捧着一堆瓶瓶罐罐研究。”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屡屡碰壁之后,这事儿兴许就放弃了,但他俩偏偏有股“轴”劲,“虽然屡战屡败,但因为喜欢,也就无所谓气馁和放弃了。”

进 门

“蒙眼瞎碰”的状态大概持续了几个月,毫无进展可言。白金平决定放手一搏,他买了一台电窑,又专程跑到景德镇学手艺。

靠手艺吃饭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将饭碗交到陌生人手里?为了学艺,白金平整天和烧窑工人泡在一起。“每次都带着几十箱啤酒去,和工人们一起喝。只有把他们喝高兴了,才有可能学上一两招。”夏天酷暑难耐,白金平除了要忍受高温窑火,还得忍受蚊虫滋扰,“那段日子挨的咬,比之前几十年还要多。”

学成归来后,两人又投入到新一轮的尝试之中。虽然既有问题得到了解决,但新的难题又随即出现。

釉彩不同于国画颜料,烧制前后会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颜色与状态。有时,明明画了颜色,烧出来却没了踪迹;有时,釉彩稍稍厚了点儿,烧出来就会化成一大坨……

在瓷胎上作画,效率比在纸上低得多。起初,牛锐锋画一件作品要二三十天。每画完一件,白金平就烧一窑,哪怕只是一只杯子、一块瓷片。

地下室潮湿闷热,烧一窑要30多个小时,白金平和牛锐锋全程守在电窑前,“一遭下来,跟洗桑拿没什么区别。”

比这更难熬的是巨大的心理落差带来的残酷打击。每次入窑都充满期待,烧窑时又忐忑不安,好不容易挨过30多个小时,他们甚至等不及窑温降到200℃以下,就迫不及待地带上微波炉手套一探究竟。可取出瓷器一看,还是老样子……

这样的折磨一直持续了4年之久。“很庆幸,我们坚持了下来。”白金平说。

当然,在这期间,两人也有过分歧。比如,牛锐锋更喜欢画自己擅长的东西,而白金平却总给他出“命题作文”。

问及结果,牛锐锋指着白金平笑道:“他赢了!”

因为白金平跟他谈过:“我们所坚持的不仅仅是在瓷器上画工笔画,而是为了能够邀请更多的沧州画家,去展示沧州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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