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公心语:
我是党员,是军人,更是大庄的娃。我的根在这里,看不得村子不好,我就是想为老家做点事。
“有个大校村官出在我们河间,他就是大庄村的书记石炳启,不图名利他把重担担……”
这是新创作的西河大鼓《大校村官》。浓重的乡音乡调唱出的,不仅是乡亲们对石炳启的感情,还有石炳启对家乡的情怀。
清晨4:30的兴村镇大庄村,鸡还没打鸣,鸟雀还没出巢,花草树木和屋舍一样静悄悄。
64岁的石炳启,一如既往地早起。
穿好迷彩服,军姿挺拔地站在家门口的镜子前,正衣、正帽,推门而出,开始一天的工作。那劲头儿,还是一个兵。
20岁当兵,一路干到副师级大校军官;退休后回乡,一头扎进农村。4年时间,他把垃圾遍地的后进村,变成了鲜花盛开的模范村。他不仅是大庄村党支部书记,还是附近7个村的党总支书记,在乡村振兴的路上,仍旧以军人的身姿坚定前行。
“我是大庄的娃,我的根在这里。”
几年前,大庄村是河间有名的后进村。村“两委”班子涣散,村容村貌脏乱差,告状上访者不断。2017年,重新选出来的村班子还是难以服众。村里迫切需要一个有威望、有能力的人改变局面。
这个人是谁?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了石炳启。
石炳启,大庄人,20岁参军,副师职干部,大校军衔,刚退休不久。尽管定居北京,他跟老家的关系40年来从未间断。他是个孝子,父母在时,一周回家一趟;父母走了,也经常回来,乡亲们的事,能帮忙肯定帮忙。大家对他呼声很高,觉得他能把村搞好,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回来。
“前任村党支部书记王国胜找到北京来,5次哭诉,希望我担此重任。”石炳启说,他觉得自己是军人,是党员,这份期待,必须应承。
妻子和女儿说:“你奋斗大半生,现在该享清福了。村里的事情错综复杂,干不好容易得罪人,落一身埋怨图个啥?”
老友也跑来相劝:“真要是触及了谁的利益,人家可不管你大校不大校,指着你鼻子骂,口水淬到你脸上,你受得了?”
妻女的苦口婆心,他没有动摇;老友的话,让他有过一丝犹豫。最终,他还是决定回去:“我的根在这里,看不得村子不好,我就是想为老家做点事。”
2018年2月13日,石炳启当选为大庄村党支部书记,大校挽起裤脚当起了农民。
“钱我出,活儿咱自己干!”
上任后,石炳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党建:每周两次班子学习交流会、每周一次党员学习、每两周给党员群众讲一次党课、不定时组织党员参加集体劳动和献爱心活动……他想方设法让领导班子和村民们拧成一股绳。
经过走访调查,听取民意,他梳理出急需解决的三大问题:道路积水、乱倒垃圾、私搭乱建。
三大问题中,道路积水又是老大难。一到雨季,村里的路除了烂泥,就是大大小小的坑,谁都别想出去,大家苦不堪言。那些坑坑洼洼,那些水坑烂泥,仿佛在向整个村子示威。
石炳启还记得,一次回乡探亲,雨夜急需归队。汽车陷在了泥坑里,急得他满村找拖拉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车拉出去。当时他就想:“等我退了休,来当村支书,非把这个破泥路修好!”
经过测算,排水道需要修100多米,最深处3米,工程造价13万元。村里没有钱,怎么办?
石炳启大手一挥:不请工程队。他带着村民一起动手。最后一算账,只花5万多元。困扰大庄及周边几个村子的“老大难”问题,只用了20天就解决了。
竣工那天,乡亲们喜笑颜开。
接着,石炳启又一鼓作气解决了垃圾问题。他组织村民把多年堆积的垃圾一车车清理出去,建起固定垃圾点,要求大家定点存放垃圾。村民们开始不适应,石炳启带着村干部挨家挨户地转,看见乱扔垃圾的,现场就批评。
眼瞅着三大问题中的两个迎刃而解,石炳启踌躇满志。他不知道的是,更大的困难还在后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大庄村脏乱差,很大原因是没规矩,侵占集体用地,私搭乱建成风。
石炳启觉得,要扭转局面必须立规矩。他召集党员和村民代表,集思广益,出台了《大庄村房屋街道管理规定》等19个红头文件。
文件出台不久,一位老人就在院墙外种下56棵杨树。面对石炳启和村干部,老人咆哮:“敢刨树?我豁出去了,这脑袋交给你了!”上去就撞石炳启。
石炳启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但原则背后,还有感情。当夜,他提上两瓶酒上门,找老人唠嗑。三杯酒下肚,他推心置腹:“我为什么回来?不就是想改变咱村的面貌,让乡亲们少有所教、老有所养吗?”
老人说:“老八,你真心为村民办事,我从心里头佩服你!干了!”
当夜,弦月如钩,一个大校、一个老农,掏心窝子的话说了大半宿。
第二天早晨,石炳启接到了村委会副主任的电话:“石书记,老爷子正亲手拔树呢!”听着听着,石炳启的眼泪流了下来,为自己,更为乡亲们。
80多岁的老爷子在自家房外搭了个小棚子。拆了两次后,第三天早晨,棚子又赫然出现。大家哭笑不得,进行了第三次拆除。
三建三拆,老人心里不痛快,石炳启也五味杂陈。他想起,当年自己参军,还是老爷子给戴的大红花,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他找老爷子拉家常,畅谈生活的酸甜苦辣、村里的现在和未来,还有那朵大红花。石炳启说:“我多希望将来也能给您戴上一朵大红花啊。”
从此之后,不仅老人没再私搭乱建,村民们也都服了气。
不到一个月,大庄村收回闲散土地40余亩。村内建起花园、小游园、多功能灯光球场等游玩健身场所,建筑面积670平方米的党群服务中心办公楼随后也拔地而起,村容村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2018年,在石炳启的谋划下,收回的集体土地上建起了苗圃基地,大庄村的集体经济实现了零的突破。
三建三拆的那位老人,不仅把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自愿交给村集体,还积极配合石炳启做其他村民的工作。老人说:“他每天都围着村子转,一心为村里办事,这真是好书记、好干部,我应该支持他!”
之后,老人连续4年当选“五星村民”。颁奖的时候,石炳启给他戴上了大红花。
那一刻,颁奖人和获奖者都眼含热泪、感慨万端。
“看着村里天天在变化,我内心常常热血沸腾。”
40年军旅生涯,退休了,石炳启依然军人做派。他双目炯炯,声音洪亮,身姿挺拔,一身正气。
采访过他的记者说,他经过风雨,见过世面,有见识,有内涵,还有亲和力。身兼7个村的党总支书记,哪个村遇到了难处理的事情,给他打电话,他骑着电动车立刻就会赶过去,想办法、出主意,多棘手的事都能迎刃而解。他还常常到7个村去讲党课。他的党课,深入浅出,入情入理,特别有感召力,能把不孝顺的孩子说得低头无语,改过自新。
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把尺子、一个杯子。他说,这是为了提醒自己,处理任何事情,都要一把尺子量到底,一杯水端平。
前几天,镇上拨了两个卫生员的指标,因为每月有1000多元的报酬,原来的3个卫生员都争着干。其中一人是石炳启的哥哥。大伙儿都觉得,撤谁也不会撤他,因为很长一段时间,石炳启一直自掏腰包补贴卫生员的工资。结果出来,所有人目瞪口呆:撤了的人正是他的哥哥。
“哥哥条件也不好,干活儿也不赖,可要一碗水端平,只能委屈自己人。”他说。
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些年总感觉亏欠妻子。妻子生长、工作在北京,当初随他一起返乡时,他说,回村也就一年半载,带出个好班子就回来。4年过去了,他俨然成了大庄的灵魂,肩头的责任更大更重。
安静的早晨,伴着清新的风,走在乡间路上的石炳启,心中有无限感慨。打心眼儿里,他爱这里的一切,无论是原来破破烂烂的大庄,还是现在勃勃生机的大庄。走在家乡的一年四季里,他的脑海里总是交叠着现实的大庄和理想的大庄。哪里的垃圾需要清理了,哪个地方需要改造了……未来大庄要走发展项目和村庄改造相结合的路,要在提高个人收入的同时壮大集体经济,这样才能不用国家掏钱也能实现自我发展,要盖二层楼房,到时候乡亲们娶媳妇,再也不用花钱进城买楼了……
大庄,就在他无数个日夜的巡查和付出中,悄然发生着变化。
村路硬化了,村容整洁了,忙碌了一天的农人也知道到游乐场上放松身心了。原本不理解的乡亲们,成了表彰大会上的优秀党员、星级村民、好儿媳,大家纷纷加入村民矛盾纠纷调解委员会、村青年先锋队、退役军人志愿服务队、村民爱心帮扶队等爱心群体,只要村里有活儿,立刻一呼百应。
而他,这个大校“村官”,也成了村里蔬菜和树苗的代言人。春天里,树苗供不应求,夏天、秋天里,蔬菜又卖了个好价钱,村民们的年收入,不仅没受疫情影响,4年来还翻了两番,田野上真的生出了爱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