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农家出身的我,从小没有受到书香的熏陶,不会那么强烈地爱上读书和藏书,即使路过有书的地方也只能成为冷眼旁观的看客。后来上了学,特别当选择了读文科后,原来那些不切时宜的念头随之被浓郁的文化气息湮没其中,读书反而成了生活的家常便饭。
说起淘书就不能不提旧书摊。旧书摊的摊主既有进城的农民,也有下岗的职工,但大都喜欢骑着一辆三轮车,把书从废品收购站等各个货源地集中贩运到大街小巷的繁华地段,或学校门口,或古玩市廛,或人流如织的闹市场所,然后干净利索地把书卸下来摆好,就等着寻找故纸旧书的人前来投门。
说实话,有些旧书摊主很势利,与其他行业不同,挨宰的不是生客而是熟主。摊主如果和买书的人混熟了,知道来者是个书迷,尤好藏书,恰好摊主手中有买家心怡的藏书,那么他就会很热情地推荐,但等买家看好问价时,却变得六亲不认,漫天要价,任你嘴皮磨破也丝毫不为所动。即使买家装作买卖不成说走,他依然不动如山,降不得半点价儿,弄得读书人颜面扫地,清高不在。只得乖乖把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几两碎银拿出来换了书,然后在摊主不屑的眼光中抱起书,半是痛苦半是快乐地离去。只要爱淘书、读书、藏书的习性未改,这种势利行为就会一直常伴。且在频繁的交易中愈加让我等不谙世事的书呆子品尝到世态炎凉的无奈况味。说实话,不是我等卑贱无脸面,谁叫咱嗜书如命呢!
淘来的书是要珍藏的。珍藏的过程其实也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每次觅得旧书,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抱回家来,放在桌上,细细斟酌观摩。等到一番陶醉式自赏后,便分类整理。看书脊、封面有无破损,是否残缺,视情况而定,或粘,或补,或裱,或压,不一而足。收工完毕,再把所有待收书籍在阳光温和的地方晾晒些时候,既为防潮,又为晒虫。等到时间差不多就收拾得当,放入书橱。尽管过程有时会让人感到困惑,甚至觉得味同嚼蜡,但对藏书人来说,个中情趣着实典雅、宁静,读书人至真的性情尽显其中,诚如高山流水般自有一番风味,值得津津乐道。
当然,书最本真的意义绝不是为了淘和藏,而是读。书被请回家来,除有些被当作宝贝一样藏于暗室,鲜于示人,更多还是时常被从书架上拿下来读的。读时往往求得个无拘无束、身心放松。因此读书的姿势往往有很多,或正襟危坐于书桌前,或半躺半卧在床上,或局促于某个狭窄而聒噪的公交车上,无论何地何时,只要认真读了进去,就是得到了读书的快乐。我更喜欢在一个阳光温馨的日子,随意坐在向阳的书房中,书桌旁的茶几上刚泡不久的一杯香茗茶香四溢,和着几盆开得正艳、很是普通的小花散发出的淡淡清香,盈盈于明媚的空间内。一首悠远、深沉而古朴、淡雅的曲子从电脑中缓缓流淌,萦绕耳畔,淡定心田,如梦似幻,玲珑剔透。心慢慢空灵,情境渐渐雅致起来。浓韵丰趣间,打开一册繁体字、竖排版、正楷、老得发黄的线装书细细研读,希冀在某个字里行间能走进历史的深处,触摸到那些掩藏许久而不能忘却的沧桑情愫。
花有花的芬芳,叶有叶的点缀。在这样一个浮躁的世界,抛却世俗的彷徨,一个人能有书的陪伴,能在书的海洋里自由徜徉,能够守住心灵深处的一份至真至纯的情感,即使一路寂寞,人生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