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李明从冰箱拿出蛋糕给妻子杨梅过生日。门铃响了，来人是他俩的大学同学谭庆林。谭庆林西装革履，头发特意做了造型——头顶梳成飞机头，鬓角两侧寸头，他高兴地笑说：“要不是签几个合同，我早来了。看，差点错过杨梅生日！”谭庆林边说边往杨梅手里挂上一个鲜红纸袋。

李明赶紧招呼谭庆林坐下吃饭，并说：“来就来，还送什么礼物，太客气了。”杨梅给谭庆林倒酒，也说他太见外。

酒过三巡，已是晚上十点半。谭庆林满脸通红，领带松出一个大圈，他拿起一根筷子敲一下桌子，又指着李明说：“兄弟，知道吗？杨梅就是我的白月光，我生命中有这道光才算没白活。尽管这光没照到我，只照在你身上，但这光一直在我心里！”

李明和杨梅赶紧给老同学整理衣服和领带，擦脸，叫车，送他回家。杨梅在车上跟李明说：“你别听他瞎说，你们男的酒后都是胡言乱语。”李明笑一笑：“你错了，谭庆林可不是胡言乱语，上大学那会儿，他就已经喜欢你……嗨，男人的事儿，你不懂。”

第二天早上，李明拿上公文包，出门换鞋时瞥见餐椅上那个鲜红纸袋，便冲卫生间方向大喊：“杨梅，谭庆林给你送的啥？”杨梅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闷闷的。

下班回家，李明发现鲜红纸袋还在餐椅上，没有动过的痕迹。厨房传来炒菜声，李明提着袋子问杨梅：“没开过？”杨梅白了一眼，说：“懒得看，谭庆林你还不知道啊，估计和以前一样，红丝巾！我早就不年轻了。”李明没说话，走到餐厅，坐下，拆开纸袋，一只红色小礼盒赫然出现，再打开，是一块表，表上牌子是英文。李明打开手机购物软件搜索同款，一看吓一跳，最低价30万元。他轻叹：“发什么疯，这个老谭！”小心翼翼把表装好，再看袋子底部还有一个粉色信封，上面一片洁白羽毛闯入李明双眼。拆开一看，一张银行现金支票砸在餐桌上。李明惊愕，数字吓人，66万元。

杨梅端着一盘清炒藕片出来，李明已收拾好纸袋。杨梅问袋里有啥，李明叹口气说：“没啥，和你猜的一样，俗气！”杨梅笑着说：“我就说嘛，肯定是，你还不信。”

吃完饭，李明说：“待会我还得去趟单位，晚点回来。”杨梅不开心，抱怨道：“你疯了，这都多少回加班了。一个古街改造，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活儿，今晚不去不行吗？！今天可是第12天没着家了！”李明愧疚地对杨梅说：“梅，我错了。但今晚必须去。你放心，我保证10点前回来！”杨梅嗔怪：“你真是疯了。”

李明没去单位，他把车开往谭庆林家。门刚打开，红纸袋就抵在谭庆林胸口。李明知道开门的必定是这个老同学，因为他第一时间知道谭庆林一个月前刚离婚。他问谭庆林：“你怎么回事？”谭庆林就像做了贼一样，面露难色，说：“别生气嘛，我……我这也是没办法。那外国投资商说了，就差你在文件上签字了。”

“那你就照做了？！我早跟你说了，你只要踏踏实实把古建筑维修工程做好就行！”李明直接给了谭庆林一拳。

“你来真的？”谭庆林惊了两秒钟，也回了李明一拳。

两个男人在屋里打起来，时光仿佛回到大学操场那次的决斗。那时的李明输了，却得到杨梅的喜欢。

打了一阵，茶几中间裂了一道口子，餐桌断了一条腿，两人嘴角破了，颧骨见红，双双倚着沙发歪坐。李明先说，直白又委婉：“这样的事儿咱不能干，古街是中国的，是用来保护的，一砖一瓦都是中国传统文化象征，咱不能让这片土地上到处是异国风情！”

空气凝固了好一会，谭庆林才说：“那对方撤资了怎么办？”

李明说：“咱们这有古街，有大运河，肯定有办法！”

晚上11点，李明从黑暗中钻进被窝，杨梅睡着了。李明小声地说：“对不起，我迟到了一个小时，生日快乐！”杨梅翻过身，喃喃道：“我昨天生日。”李明抱紧杨梅，心里说，那再祝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