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花开,杏子黄;田野间,收麦忙。
这几天清晨,总是伴着布谷鸟的叫声醒来。“阿公阿婆,割麦插禾”,一声声,一阵阵,急切的声音,呼唤我到了麦地。望着金黄麦浪,我不仅想起了童年拾麦子的经历。
在故乡,河北与山东的省界是一条宽宽的鬲津河,河让河北这边缺水,山东那边却每年旱涝保收。那些年,特别干旱,春季难得一场雨,河北这边也只能收个“半拉”麦秋。鬲津河是条泄洪河,直接入海,旱季里,浅浅的河水都是咸的,不能用来浇地。每到麦收,大人们都会领着我们蹚过河到山东那边拾麦子。
麦子长得不好,麦收便早。河北这边过完麦收,山东那边才刚开镰。每天天不亮我们就起床,带上水和干粮蹚河去山东。早晨是拾麦子的最佳时机,既凉快,又能拾到人家昨晚刚割完的头茬麦。
八九点钟,孩子们就拾累了。蔚蓝的天空下,金黄的麦田随着风掀起层层热浪。空旷干热的麦茬地里,弓着腰不停地走动,汗水顺着前额流进眼里,杀得两眼生疼。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麦芒扎在手上胳膊上,又刺又痒。
开饭了。大人会把孩子们叫到树荫下,拿出水和干粮。每次拾麦子,母亲都会捎上平时舍不得吃的白面馒头和小干鱼。小干鱼,是在铁锅里爆干的马口鱼,红红的,脆脆的,映着我们晒红的小脸儿。吃完早饭,趁着天还不太热,再去拾麦子。直到把竹筐和大袋子都拾满为止,大人才领着我们回家。到家把麦子散落到打麦场里,先让太阳暴晒,再一遍一遍地翻,麦穗干透了,再堆起来。几天下来,拾的麦子堆成了一个小垛。再用石碾子碾,直到麦粒与麦秆脱离,把麦糠扬净,麦粒装袋。一个麦秋,每人能拾到百十公斤麦子,每一粒都蕴含着汗水与辛劳。
眼前的场景把我拉回到现实。放眼望去,风吹麦浪,尽是一派丰收的景象。随着国家农业开发力度的加大,河北这边也实现了旱涝保收,现代的联合收割机把麦子割得又快又干净,在地里就直接能打出干净的麦粒,收割完的麦地里再也没有了拾麦子的身影。
时过境迁,拾麦子变成了美好的回忆。对未来的真正慷慨,关键是不忘过去珍惜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