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11日
第05版:05

近代民族自强的草蛇灰线

吴昌硕撰联代挽张之洞

祁凌霄

张之洞是“不言革命的大革命家”“中国重工业之父”。他殚精竭虑,呕心沥血,致力于民族自强,所创勋业,生前身后,改变了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教育等诸多格局,推进了近代民族自强进程,令沧州人自豪,也留下很多文化富矿供后人开掘。

11月8日,西泠印社理事韩焕峰先生微信传来一张图片,并留言说:“刚收到《西泠艺丛》第九期。封面上的字,应是钱君匋收藏的(像吴昌硕的字)。字中有‘南皮相国’,且提及军界、南粤、两湖,说的好似挽张之洞?你考证一下结果。”对书法内容,韩焕峰进行了初步释文。

这是一份珍贵的资料,非常罕见,学术类丛刊或是首次披露。经对书法风格分析和内容考证,这件作品确属西泠印社首任社长吴昌硕墨迹,是他代人撰的一副挽联,写在一张花笺上。笺上有“思源堂”和“钱君匋印”。“思源堂”是艺术巨匠钱君匋的堂号之一,说明这件书法经钱君匋收藏过。

吴昌硕书法释文:“代赵廉访挽南皮张相国‘年垂八秩、位冠百僚,伊傅共勋名,将看图像麒麟阁;南粤宣猷、两湖驻节,江山同啸傲,回想伤心鹦鹉洲’。”其中,“南皮相国”在近代以来,一指张之万,一指张之洞。按挽联内容,应是后者。“廉访”是监察御史或按察使一类官员的代称,而与张之洞关系密切的赵姓任此官者应是赵滨彦。许多人不知道赵滨彦,却知道诗人北岛,北岛原名赵振开,是赵滨彦的曾孙。北岛的叔叔赵延年,就是在小学课本中鲁迅先生版画像的作者,著名版画家。

赵滨彦是张之洞开展清末新政、推动民族自强时的得力下属,字渭卿,浙江归安人。曾任上海制造局督办、两淮盐运使、广东按察使、湖南布政使等。张之洞创办的近代军工企业湖北枪炮厂,前身是他在两广总督任上创办的广东制造局,而赵滨彦担任制造局会办8年之久。1901年,清廷令中外大员就变法事宜提出建议,张之洞与刘坤一联衔连上三本奏折,即著名的《江楚会奏三折》。以此折为纲领,近代中国开始了自上而下的变法改革。张之洞首先在湖广推广兴学计划,在总督衙门设学务处,作为推广新式学堂的“总汇之所”。时年8月5日,张之洞正式委任赵滨彦和郑孝胥为学务处总办,可见对赵滨彦的重视和信任。而这种新经验,也成为张之洞进京后筹谋全国教育行政管理的基础。

赵滨彦斋名“苏黄米斋”,藏有黄庭坚《砥柱铭》等大量宋元名迹,他与吴昌硕熟悉,吴昌硕曾多次为他题写收藏签。对联上联,嵌入许多历史典故,将张之洞比为商朝贤相伊尹和傅说,认为张的功绩可与汉代麒麟阁里的11位大功臣相比,推崇备至。下联点出张之洞在两广和湖广总督任上的功勋。“两湖驻节”指张之洞督鄂18年,把湖广建成中国近代工业化重地,而武汉三镇一跃成为和上海并驾齐驱的现代大都会,成为人们眼里的“东方芝加哥”;“南粤宣猷”则牵出一段清末中国唯一一次打败列强的历史。

原来,张之洞在山西巡抚任上时,就积极为抗击外国列强筹划铁、煤等物资。1884年,中法越南战事起,清廷遂宣张之洞来京召对越南战事,3天后就命张之洞署理两广总督。在两广总督任上,张之洞运枪炮、筹物资,推荐起用老将冯子材,经力战,获“镇南关大捷”,直接导致法国茹费理内阁倒台,取得清末对外战争的唯一一次大胜。而汉阳的鹦鹉洲,则是张之洞心仪之地,他一度想把总督衙门迁往此地,后因别人劝说是刘表部下黄祖的地方而作罢。“回想伤心鹦鹉洲”,正是对张之洞的深深哀思。

按赵滨彦与张之洞的关系,他亲自撰写挽联也无不妥,为何要请吴昌硕代撰不得而知。不过吴昌硕与张之洞确有交往。吴昌硕曾为张之洞刻过两方印章,一方无纪年,一方是1889年所刻,印拓收入《吴昌硕印谱》。韩焕峰先生说,这方纪年印气息靡弱,不似吴昌硕作品。如按吴昌硕的艺术成长经历来看,这方印,是吴45岁时所刻,艺术风格还未成熟,或属早期作品。

这件资料以张之洞为核心,涉及到数位中国政治、艺术史上的一流人物,也牵出探寻近代中国民族自强和艺术发展史的许多线索。吴昌硕与张之洞的关系,目前似无系统研究。韩焕峰说,作为沧州人和西泠印社理事,他将以此为线索,深入梳理一下首任社长吴昌硕与张之洞的关系,为沧州名人研究增砖添瓦。

2021-11-11 祁凌霄 近代民族自强的草蛇灰线 1 1 沧州日报 content_40617.html 1 吴昌硕撰联代挽张之洞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