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青铜器,大家第一个会想起哪件文物呢?是司母戊大方鼎?还是四羊方尊?其实,在沧州博物馆二楼历史展厅中,同样展出着一件商代的青铜器——素面爵。此爵长宽流,翘短尾,深腹素面,下有三棱锥状底足,腹部一侧有把手,两个菌状的爵柱驻于流的根部,虽历经3000余年历史,沧桑而厚重之感不减。
爵是酒器,也是商代最重要的礼器之一。“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在祭祀鬼神的礼器中,商代最重“爵”“觚”这两种酒器。虽然因为主人的身份地位不同,青铜器类型、数量均有不同,但只要有青铜器,大多有爵。以沧县倪杨屯商代遗址为例,我们从中仅出土三件青铜器:鼎、爵、觚。鼎是食器,爵与觚均为酒器。爵的重要性和“殷人重酒”的祭祀特点可见一斑。
商朝青铜爵盛行,而自西周成王后便逐渐消失,后世虽然仍有制作,但大多属于仿古之作。这是什么原因呢?古籍记载,“殷商亡于酗酒”。《尚书·微子》记微子语曰“我用沉酗于酒,用乱败厥德于下”,记殷太师语则说“天毒降灾荒殷邦,方兴沉酗于酒”。《大盂鼎》铭曰“我闻殷坠命,惟殷边侯甸服越殷正百辟率肄于酒,故丧师”。也正是吸取殷商亡国的教训,后继的周朝制定的中国第一部禁酒令——《酒诰》云,“无彝酒,越庶国,饮惟祀,德将无醉”。通过考古挖掘,我们可以看出,周朝时期,祭祀礼器以“鼎”“簋”为主,后人总结这种变化为“殷人重酒,周人重食”。
青铜爵实物到了汉代已十分罕见,但东周以来的文献典籍,却常常说当时以爵饮酒,如《礼仪》在七八个篇章中反复说饮酒用爵,《礼记》《左传》等也屡言用爵饮酒,即使秦汉文献中也不乏其例。这是什么原因呢?《十三经注疏》郑玄注曰,“然则饮酒之器,其名有五,而总称为爵”。《韩诗外传》云:一升曰爵,二升曰觚,三升曰觯,四升曰角,五升曰散。在这里,商代的爵、觚等酒器已经变成酒器容量单位。《礼记·礼器》:宗庙之祭,贵者献以爵,贱者献以散,尊者举觯,卑者举角。可以看出,在祭祀之时身份地位越高的人,所拿酒器越小,喝的越少,充分彰显“以小为贵”的周礼。至此青铜爵已从过去的具体、实在的酒器,变为一种酒器总称,一种计量单位,正所谓“名虽存而实已亡”。
商人因酒而亡国,周人作礼而避之。任丘人韩婴所著《韩诗外传》中甚至对五种酒器进行了声训拓展,虽有牵强附会之嫌,但颇引人深思:爵,尽也,足也。觚,寡也,饮当寡少。觯,适也,饮当自适也。角,触也,不能自适,触罪过也。散,讪也,饮不能自节,为人所谤讪也。
春节将近,亲朋聚会难免多喝两杯,希望大家学古追贤,“金樽对月需适量,莫学殷人有前辙”。 吕庆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