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低着头。一周前,她在滑冰场深蹲滑跑摔倒时,就把神采奕奕的头低了下去。阳台上的如意开花了,耀眼的红与清新的绿竞赛,寂静的阳台热闹起来。
这次比赛,原本有把握赢的,她这么认为,教练与同伴也这么估计。但滑跑把她的所有期待都变成了失望。教练让她回家调整,她的头就这么一直低着。
母亲提着喷壶,唱着小曲儿给如意浇水。母亲看如意时,瞥了瞥她,眼里带着笑。母亲浇完水,停下小曲儿,笑着说:“才几天,你看,这如意就开花了,花倍儿红,叶倍儿绿!多亏先前没把它丢弃。”
去年这时,她第一次出国比赛,拿下一个大奖。奖杯捧回家,母亲正拿着喷壶,唱着小曲儿侍弄如意。如意长得茂盛,大片的绿溢出盆外,妖娆的红布满四方。母亲笑了,说:“几天没管,就长这么密了!”母亲的话语里,“密”读mèi,是家乡音,多指被挤得没有一丝空间之意。她跟母亲说:“给它们分盆吧,不然更密了。”这样说完,母亲就真的拿出工具,给如意分了两盆。过了几天,不知何故,有一盆开始无精打采。等到她离家去训练的那天,无精打采的如意蔫了许多,看上去像活不了的样子。她在走的时候跟母亲说:“不行就把那盆丢了吧,怪难看的。”
母亲放下喷壶,走到她跟前,“闺女,中午饭最想吃嘛?”这一问,使她从回忆中醒来。“随便吧。”她低着头懒懒答道。
母亲眼里漾着笑,仔细端详着她,她感应到了,很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母亲说:“这就对了嘛。不就是个比赛嘛,能有多大点事!”提到比赛,她又把头垂了下去:“不一样的,这次犯了最基础的错误。”母亲把她的脸端起来,“没事的。你看阳台上的如意,以前蔫了,活不了,可它熬过去了,人也是这样呢。”
她不知如何回复母亲,抬头望向窗台,读了那盆如意很久。
母亲站在客厅,搓着双手,依旧笑着说:“我去炒俩菜,再蒸年糕,快过年了,蒸个吉祥如意年年糕,你爱吃的!”
她听了这话,重新抬起头来。失败属于过去,胜利属于未来,新年的冬奥会我一定可以胜利!她心里想着这些话,眼睛看着窗台的如意,嘴里应着母亲的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