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立春日在节前还是节后,只有过了春节,传统认识中的春天才真正来临。初春时节,虽然冷风料峭、冰雪覆盖,但春天却在一片喧闹中降临。
春节是在鞭炮声和大红春联的映衬下到来的。“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是王安石的诗句,说明至少在北宋时期,过春节就有了贴春联、放爆竹的习俗。从年集开始,一直到元宵节,鞭炮声不绝于耳。特别是除夕的祭祖和初一早晨吃饺子,各种鞭炮响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磺硝燃爆后的味道。元宵节大多从正月十四开始,三天的焰火更是将春的喧闹推向高潮。
再就是春节后到元宵节的花会。花会最热闹的是改革开放初期,人们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文化的需求提上日程,便自发将传统的文娱活动重新拾掇起来。说是花会,其实是各村自行组织的高跷、落子、秧歌、小车子会、舞龙和舞狮等各种民俗活动,元宵节前,定下日子,聚在一起,各村串一串,演上几场,舞上一番,看看谁的有进步,比比哪村有提高。破五一过,各村便将冬闲时练习了几个月的家伙什和行头搬出来,把过年吃得有油水的小伙子、大姑娘们聚起来,你扮悟空,我扮唐僧,你装大家女,我演状元公,你舞狮子头,我抓龙尾巴,锣鼓点一响,花会开始。从东村舞到西村,再从北村扭到南村。走到谁家门前宽敞处,来上一段,主人家拿出瓜子和烟,端上茶水,讲究的还摆上由醉枣、水果和干果组成的茶架桌。一曲舞罢,人们喝上几口水,拿上水果,抓把瓜子,便随着锣鼓声舞着扭着奔向下一个场地。
大多数时候,元宵节过了,春节便过去了,可有的村还会组织唱社戏,时间长的会一直唱到热闹到二月二。社戏不是每个村都能组织起来的,请外地戏班子唱社戏是一笔不小的花销,除非村里经济实力允许,或者有去年挣了大钱的买卖人,请戏班子唱上几天,让全村老少跟着一起高兴乐和,这样的社戏多的唱上七天,一般的也就三几天。自己组团置办行头唱社戏才是最有意思的,也是时间最长的,少的十来天,多的可以一直唱到二月二,到二月二的会结束才作罢。土台班子,行头将就,戏词现对付,演员临时凑。演员观众都熟悉,演出的时候台上台下时不时地还会互动下,像相声里的捧哏和逗哏,逗的整个戏场里时常爆发出一阵阵哄笑。
惊蛰以后,万物复苏,春风和煦,天空中多了各式各样的风筝,蝴蝶的最多,也有老鹰的、蜜蜂的、蜈蚣的、大龙的,随着时代发展增加了许多新的样式,熊大熊二兄弟等许多卡通形象也上了天。地上,孩子们由大人引领着,奔跑着,吵闹着,嬉笑着。
时间前行,原来那些爱热闹的人年龄大了,扭不动了,唱不动了。年轻人被手机迷惑着,被各式各样的缘由困扰着,走路都是匆匆,车也开个飞快。春天来了,因为京津冀禁燃鞭炮,没有了带着磺硝味的鞭炮声,喧闹的锣鼓声也逐渐销声匿迹。舞落子、扭秧歌变成了大爷大妈们日常锻炼时的广场舞,只是少了观众,也没有了茶水和水果的茶架。专业戏班子都进了戏园子,村里没人再组织,原来唱戏的那些人渐渐老去。只剩下天上稀稀落落的风筝,地上三两个放风筝的孩子,和旁边低头看手机陪伴着的大人们,还有马路上一辆辆疾驰而过的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