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行在梧桐枝叶覆盖的解放路间,店铺、高楼林立,却望不到清风楼的影子。
清风楼,是与解放桥同时闯入视线的。它们与车流、水流、坡路、岔路,组成一个特别的空间。踏上清风楼台阶,藏在古建筑后的夕阳,制造出一种凝重的光线。城市的喧哗与骚动,顿时被清风楼周围的麻雀争过来,叽叽喳喳地点化出一个声音结界,仿佛红瓦绿树的清风楼,才是城市的中心。
转到清风楼北面时,突然抬头,发现一块牌匾,田英章书写的“溥畅而至”。果然,西面是沈鹏的“燕赵雄风”,东面是权希军的“钟灵毓秀”,南面是大康的“清风楼”,并配有刘炳森的对联“京杭古运长千里,津沧渤海第一楼”。来过无数次清风楼,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么多的字。神话记载,仓颉仰观奎星圆曲之势,复察龟文鸟羽、山川、指掌而创文字,揭穿了天地万物的秘密。闭上眼睛,清风楼上的字,还原成自然万物,犹如,在心中打开清风楼顶层的窗子,四周观望,美轮美奂。
清风楼正南,穿越解放路,有一条小路。小路左面是清风楼广场,树木蓊郁。不多远的尽头,便是大运河。由于大运河在这里拐了好几个大弯,一不小心就会失去方向感。小路尽头的岸,是北岸,一岸黑黢黢的参天古槐。背对清风楼,站在一棵古槐下,隔着宽阔的河水面,视线越过青砖剧场,是南川楼。明明在清风楼欣赏对联时,望见的是半个南川楼,现在却只剩下了楼尖。为让视线拨开青砖剧场,往东移步另一棵古槐下,南川楼在树枝间豁然闪现。视线往东稍微一偏,偌大的朗吟楼又闯了进来。回望清风楼,却被一排国槐遮挡。返回第一棵古槐下,向后转,于是三楼呈现出三鼎之势。风吹着树叶,夜幕落下,清风楼上的灯火齐开,把自己壮观的身影,投射到天幕上去,像一只展翅的大鸟。
南川、朗吟二楼复建前,很难辨别出它们的旧址。现在,它们就站在那,朗吟楼在南岸,南川楼在东岸,清风楼在西岸。雄狮摆尾的大运河,狮头就是清风楼广场。
夜幕完全落下,伴着远处的雷声走进清风楼广场,循着甬路,找到刚才的第二棵古槐,与它相隔仅仅一围高高的铁栅栏。栅栏这边,沿河边同样有两排参天古槐,仔细揣摩,这里与栅栏相连,正是堤顶路故道,或者有这个弯,才被圈成一个森林广场。
东行,古槐茂密,朗吟楼与清风楼于两侧时隐时现。走过一个90度的大弯后,渐入佳境,好一个闹中取静之地。市声与大自然声,就这样被厘清。从林中往外看,清风楼下解放桥头越发繁华的原因,正是这片自然之地的宁静。仿佛世界之外看世界。是一个被日常琐事困扰后换位思考的最佳空间。
出清风楼广场时,没走大门,而是于林中上了一个台阶,来到了园外园。扶着解放桥西最突出的汉白玉桥柱上了桥,沿桥东行,错过右边的南湖公园,穿行解放路,到达清风楼对岸。这里烟火正浓,串啤、火锅鸡、全羊汤、刨冰……全格体现着沧州城的夜色。
沿北桥栏向清风楼方向走,清风楼顶层朝东竟然还有一个“清风楼”的牌匾。看不清是谁写的。把手机固定在汉白玉桥柱,放大,放大,拍下来,再放大,竟然是启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