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关村、张家坟村,是坐落在大运河沧州段市区南端“几”字弯上的两个村,南关靠北,张家坟靠南,唇齿相依,界限模糊,唯一的出口道路算是划了个界限。
村西口的铁制牌楼,是两村的唯一出口。两个村庄均三面环水。“南关”又称“南关口”,明永乐二年(1404年)山西的移民在此建村,因村子在沧州城南,运河南岸设有摆渡口,是南运河南北主要交通路口,故村名“南关口”,当地人叫习惯了,成了“南关”。张家坟村名来历,是因为明代南京户部尚书张缙曾任沧州知州,在沧州定居十一年,嘉靖三年(1524年)六月病逝后,上赐谕祭令,由张缙的儿子户部侍郎张夏葬于沧州,为张缙守墓者建的村,所以名为“张家坟”。由此算来,南关口建村有600多年的历史,张家坟建村也有近500年的历史。
工作原因,经常路过南关口、张家坟。印象却不是很深,虽然擦着村边儿往返走了近十年,但是从未真正进村看过。御河路上运河西岸的河堤上,早晨经常有遛弯儿的人,大都是这两个村的居民。村口有个小卖部,我曾去那里买过两次烟。村口斜岔口往北二三十米有一家洗澡堂,我经常到那里洗澡。沿着河沿儿往下走,就是南北向不规则的住房,每家每户大约是四间房一个院,200平方米大小,一排排,形成一条条不规整的南北向胡同,其中一个属于张家坟村的胡同深处,隐着一家废品收购站,我曾多次去那里卖废旧报纸,主人是外地人,租住了张家坟户主的房子,用来存放废品。土生土长在这两个村的人已经不是很多,大都在城里买了楼房,空闲下来的老宅儿大都租了出去,如果不出租,住的也都是老人和孩子了,因为从南关口村西行几百米,在署西街和育红路交叉口处,就是沧州市育红小学,孩子住在村里,上学来回方便。
两个村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两村菜农种的菜园。处在运河腹地,村边的荒地都开成了一块块四四方方的菜畦,水是运河水,浇水方便,长出的菜水灵。春天来了,经过运河向下看,菜畦绿油油的,混合着新芽、农家肥和运河水的气息,让人恍若回到田园乡下。不由想起吴伯箫《菜园小记》中的景色:“那些新芽,条播的行列整齐,撒播的万头攒动,点播的傲然不群,带着笑,发着光,充满了无限生机。”待到金秋,瓜果蔬菜熟了,高处的竹竿搭起的架子上,挂满了黄瓜、豆角、扁豆,也有葡萄;中间是茄子、辣椒,最低处是韭菜、圆白菜等蔬菜。立冬前后,就是挨挨挤挤的大白菜了。由于摘菜、卖菜方便,多年来,两村的运河西岸,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菜市场,每天六七点钟,买菜的、批发菜的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人那么多,以致于影响了堤顶路的交通。
南关、张家坟成为历史,按照市政府规划,村民搬迁到了新的住宅小区,此地变成了新型公园“百狮园”,两座不到500亩地的村庄拆迁规划,先后建成了停车场、茶室、书舍、广场、健身场地……只有公园中修建的“南关古渡”“缙园”两处景观,从名字中依稀还能寻到这两个村的蛛丝马迹。我不曾经历这两个村庄几百年前建村时的情景,却真实地经历了、感受到了这两个村庄变成“百狮园”的过程。东晋医学家葛洪在文章中说:“东海三为桑田”,世事变迁是很大的。临到南关、张家坟两个村,这种变化没有杜牧诗中“六朝文物草连空”的人世沧桑,有的却是耶律楚材诗中“桃李春风又一年”的生机勃勃。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沿公园的甬道两侧顺次摆放的形态各异的百余座石狮子,憨态可掬,似乎在迎接来此休闲健身的市民。园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在我看来,城中村终归是城中村,发展跟不上城市步伐,就仿佛衣服上留下的补丁,总是要换新装的。南关、张家坟进行了改造,仿佛进行了一次彻头彻脸的翻新和手术,面貌焕然一新,看似消失了,其实已经走进了“百狮园”的精神世界,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成为“百狮园”历史不可或缺的部分,越来越深,越来越值得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