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多少个11年?对任丘市摄影师宋朝兴来说,从2011年到2022年的11年,因为一次次到白洋淀边拍摄采风,而变得不同寻常:11年间无数次走进淀边人家的生活,与这里的人们结下了深厚情谊,留下上万张淀边照片。
荷花深处撑船而出的一家老少,水汽烟云薄雾氤氲下蒙眬迷离的小舟,晚市上熙熙攘攘的淀民,收割芦苇、轧芦苇织席的老人,淀里水乡扮妆登台唱乡戏的民间艺人……白洋淀人们生生息息的生活与故事,在光影之下静静流淌着。
淀边·光影
其实,早在2009年,宋朝兴就开始带着相机流连于白洋淀边。“对每个任丘人来说,白洋淀都是心中最深的底色和最自豪的地方。这里不仅风景秀丽,还历史悠久,是名医扁鹊故里、鄚州古城遗址、三国大将李广故里、杨六郎曾经的驻守地。抗战时期,这里出过雁翎队和‘小兵张嘎’,作家孙犁还在这里开创了荷花淀派小说。从2011年开始,我想系统地、长时间地跟踪拍摄白洋淀,这一拍就是11年。我对白洋淀的感情,都在这些照片里。”他说。
2011年4月,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他来到淀边的圈头村。这一天,从早拍到晚,所到之处、所拍之处,又是欣喜又是新鲜。码头上停着的小木船纵横交错,村民们出行已坐上了小汽船。村边街上随处可见整理芦苇、轧苇子、织苇席、卖苇席的男男女女。晚市上,供销社饭店的两个大厨抱肩而立,很神气的样子,这家饭店已经开了近40年……
再去淀边,正赶上圈头村的音乐庙会。村里锣鼓喧天,渔民船工化身演奏者,古老的器乐在淀子里弹了几百年。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宋朝兴拿着相机往淀子里跑,越是风雪雨天,跑得越勤。风里雨里雪里的白洋淀别有韵味,拍出来的片子也更美。
风物·乡戏
从自然景观到淀边风物,从荷塘残雪到淀边人家,宋朝兴拍摄的视角越来越广。水淀、荷花、鲜鱼、芦苇、木船、渔民、船工……不止一次地出现在他的镜头下。
在这些影像中,一组被命名为“白洋淀百年乡戏2017”的照片,显得别有韵味。
“七里庄河北梆子剧团是草根戏班子,61名演员都是地道的农民。这些戏已经在这个村里传唱到了第五代。”宋朝兴说,七里庄村位于白洋淀边,这里不仅风景秀美,而且历史久远,曾出土过距今约有3000年历史的商代村落遗址。正月里来唱大戏,是七里庄村民延续了近百年的传统。每到正月,村里的剧团就在村中搭台唱戏。那次采风,他一早就进了村,从演员们排练、扮戏、候场拍起,一直拍到夜幕降临,大幕拉开,为这些乡土艺人留下了难得的影像资料。
这组照片是2017年拍摄的。当时,92岁的刘晓雪宝刀不老,还带着村民学生们在一所民宅内排练。这也是这个剧团的最后一次演出。宋朝兴说,从2017年之后,因种种原因,这台大戏再未唱起。而他为每位演员留下的舞台照和生活照,都成了珍贵的记忆。
11年·时空
11年间,宋朝兴拍摄的这片地方,经历了时间的跨越与属地隶属关系的变化。从2011到2017年,他拍摄的白洋淀东岸千里堤沿线隶属任丘市。2017年4月1日,雄安新区成立。这一带划归雄安新区。他的拍摄,恰好记录了这一巨变。
“这里的人们也完成了一次户籍身份的转换。从原来的任丘人,一夜之间成了如今的雄安人,很多人心里多少都有些突然。他们带着几分不舍、几分新奇,与来到这里的几万名建设者一起,拥抱雄安、建设雄安、见证雄安。”宋朝兴说。
翻看他2017年之后拍摄的照片,有新修的水闸、建设工地、建设者等新内容,更多的还是不变的乡俗风物:春节时贴在大门上的门神、用白洋淀水磨豆腐的老人、打鱼、晒鱼、熏鱼的传统、在结了冰的淀子里滑行嬉戏的年轻人……
宋朝兴依然在拍摄。他记录下点点滴滴的变化,也记录下这片土地亘古不变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