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是武术之乡,历史悠久,名家辈出。然而,沧州武林到底什么样子?为什么自古以来这片土地武风炽热、习武者众多?武者之间如何交往?师徒之间怎样传承?刀枪剑戟的背后包含着怎样的文化含义?经常提及的武术文化,怎样体现在武者点点滴滴的生活细微处?……
相信很多人对这些并不明了。
岳天逊与杨晨明,一对“80后”的师兄弟,他们开展“沧州武术寻访录”活动,自担费用,为沧州老武师拍摄短视频,专门讲述沧州武术的老故事。
“一段段老故事连在一起,就是沧州的真武林。我们想通过寻访老武师,为沧州武术多留下些东西。”他们说。
抢救式寻访老武师
“老拳师们年龄越来越大,如果再不挖掘整理,这些故事,恐怕就再也找不到了。”
说起做“搜武”自媒体、为老武师们拍视频,岳天逊表现出与年龄不相称的忧患意识。
33岁的岳天逊出生在我市一个武术世家,父亲岳振忠是太祖拳代表性传承人。受家庭影响,他从小习武。“小时候心智不强,也不愿意练,等到大了才觉得惭愧、懊恼和遗憾。老师们原来能教的东西,现在教不出来了,我自己想练也练不到应有的高度了。但是,老师们还能讲呀!对沧州武术来说,每位老武师都是宝藏,我们应该记录下来。”
岳天逊毕业于华中师范计算机专业。大学毕业后,从事过网络技术、纪录片拍摄、武术教学等工作。杨晨明是唐山人,在沧州上大学期间,师从岳振忠学武。在弘扬武术方向,两个人志趣相投:通过视频的形式,把老拳师们知道的武林旧事、风俗文化记录下来。
“以前也想这么做,总觉得自己没准备好。比如,录制的设备还是几年前的,采访的范围、内容没有最终确定,还没有经费保障。前段时间,有些老拳师离开了人世,我突然觉得这件事迫在眉睫了。再不做,真的就错过了。于是我和师弟说,不管困难多大,我们先做起来再说。”
岳天逊开有一家武馆兼营儿童图书借阅,能保障他和师弟两个人的日常开销。创办搜武网,寻访老武师,录制、剪辑、发布视频,所有这些工作,都由他和师弟两个人来承担。
去年10月,两个年轻人扛起录制设备,敲开了八卦掌传承人刘赫才先生的门。
还原武林真正的样子
对这两个来寻访拍摄的年轻人,老武师们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我们太想说说了,现在不要说一般人,就是很多练武的,也不明白其中的门道。”拜访查滑拳传承人马振成、马振东、张志刚时,3位老拳师慷慨激昂。
“枪分五行三挡,刀分天地君亲师。一杆枪,有金木水火土五行,还有铁挡、血挡、木挡三挡。练完枪,戳地不能出声,出声就是骂街。这是枪术上的规矩。过去练枪,要是不懂五行三挡,就不能练。”满头银发的老武师马振成讲起枪术的各种门道,比如:拧枪赛钻,扎枪赛箭,枪有八母……“好东西,各门派都有,有失传的,有没失传的……”
至今,他们已拜访了八卦掌的刘赫才,通臂拳的郭贵增,查滑拳的马振成、马振东、张志刚,强传八极拳的孙玉岗……从老先生们那里,他们听到了原来从没听说过的各种老故事、老掌故、老风俗。比如,县长到任后,要先拜访德高望重的武师们。武师献艺后,对技艺高绝的武师,要给赏钱。武师得到赏钱后,不会独占,而是要散于众人,对其中生活困难的武师,要特别体恤。过去武术叫把式,练武术的地方叫把式房,把式房里讲规则、秩序和礼仪。每个门派在传承发展中,都涌现了很多杰出的人物、动人的故事。老武师们惺惺相惜、互相换艺,造就了沧州武术门派众多、名家辈出的繁荣景象;看似简单的一个武术动作,蕴含着一个门派几百年传承的风雨沧桑……
精彩故事仍在寻访中
长年习武,岳天逊对武术的认识更为准确。“武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没那么玄乎,人们现在有点儿把武术神秘化了。”他举了个例子:前几天,师兄弟之间切磋交流,交手中,一人忽然飞了出去。岳天逊看清了,这是对方一招“贴身靠”,使巧劲儿把那人撞飞了。但不知道的人就会觉得很神奇、不可思议。
“所有的武术套路,都是一招一式、经历无数寂寞和辛苦练成的。在外人眼里,老武术家们神功非凡,其实他们付出了很多。也正是他们的努力和付出,沧州武术的名片才如此耀眼明亮。”岳天逊说,也正因此,不管多难,他们的寻访会一直进行下去。
采访中,很多武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多过去武林界的“不传之秘”,也都宣之于众。“我们就想,能留下多少就留下多少,也许将来某一天,就能遇到有缘人。我们现在的一句话,也许就会点亮未来武术的种子。”采访中,老武师们的热忱和真诚,一次次感动着岳天逊和杨晨明。而其实,他们原本并不相识,一个武字,瞬间密切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沧州武术寻访录”通过搜武号在抖音上发布后,引发了网友们的关注。很多网友留言:一定要好好干,多多拜访这些老先生,要把老祖宗留下的宝贝好好传承下去。还有人给他们提供线索,建议他们寻访更多老武师。
春天到了,他们正按照既定计划,继续踏上寻武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