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代,沧州曾出过一位名将,他就是御虏北疆、抗倭沿海,戎马一生、战功显赫的刘焘。人们可能知道,刘焘是运河畔刘辛庄人,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府邸在哪里。最近走访运河时,我们从刘氏后人口中得知,刘焘府邸就在运河古巷建华街、四合街一带。这一发现,也将这条老街的历史一下子推到500年前。
刘焘故事世代相传
记者最先是在《武乡续谭》一书中发现这一说法的。书中提到:“刘焘自在朝廷任职,按照大明惯例,就搬到沧州市区安家。据刘氏后人介绍,他的府邸在现新华桥北东大堤200余米处,位置大约同现西岸胜利公园纪念碑相对。遗址现已不存。”
书中所说的位置,正是建华街!记者赶紧联系此书作者、文化学者邢景会,求证此说的出处。邢景会说,这是他几年前在刘焘家乡刘辛庄村采访时,听刘氏后人刘德瀛介绍的。当时还有其他刘氏后人在场。
11月22日一早,我们沿运河堤顶路来到刘辛庄村委会。村党支部书记刘洪路听说来意后表示,刘德瀛老人已去世,村中依然有人在进行刘焘及刘氏家族的研究。在他的热情介绍下,很快,我们见到了81岁的村民刘卷瀛、刘镇连。
刘卷瀛在村中辈分很大,珍藏着刘氏家谱和部分家书。刘镇连则带来了他们整理的《刘带川公遗集》。说起先祖,两位老人一脸的骄傲:“刘焘公自幼聪颖过人,文武全才,尤其精于骑射。他是进士出身,官至两广、蓟辽总督,兵部左侍郎、左都御史。他南征北战,立下无数战功,戚继光、俞大猷等都在他麾下效命。尤其戚继光,得到刘焘公的提携。”
说起刘焘在沧的府邸,两位老人很肯定地说,按照明代规定,官员不允许在乡下居住,要住在城中。刘焘告老还乡后,所建府邸就在沧州城西北临近运河的地方。刘氏世代相传,就在新华桥北边紧挨运河一带。刘镇连说:“先祖刘焘有6个儿子,其中3个夭折。剩下的3个中,长子刘维城后来留居沧州城,二子、三子回到了刘辛庄。”
诗文记录明代沧州
刘焘字仁甫,号带川,26岁中进士,27岁被任命为济南府推官,很快改任武职,开始了戎马生涯,直到58岁,皇帝才准许他致仕回沧。在这里,刘焘住了将近30年。
在刘镇连家,两位老人拿出珍藏的老家谱,讲起年节祭祀先祖时,都会供奉刘焘画像的情景。画像一文一武,武将画像中,一位中年男子白盔白甲,在战马上正搭箭拉弓。刘卷瀛说:“沧州名人植物园里刘焘的塑像,就借鉴了家谱中刘焘的武将画像。”
刘焘尚武擅文,著述颇多。刘氏后人整理的《刘带川公遗集》,就收录了他的边防议、书稿以及诗歌、奏疏、书信等,其中就有不少与沧州有关的记载。
他在《游南浦》中写道:
南浦披图尽日游,寻芳拾翠曲江头。
红尘不管炎凉态,青史何须姓字留。
鱼跃鸢飞常作伴,金章紫绶亦为俦。
目前美景松亭际,欲傍春晖乐未休。
家乡运河的春日美景令他流连忘返,官场百态、红尘炎凉、功名利禄都随着潺潺河水一去不返。这一天,他游兴大浓,直到日暮依然徜徉松亭。余晖照影,这位戎马一生、铁血沙场的老人,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快乐。
在沧居住期间,刘焘热心文化公益事业,写了《重修插花庙记》《重修水月禅寺立碑记》《重建永寿寺碑记》等。这些碑记有一定的史料价值,为我们复原了16世纪沧州的风土人情。
刘焘活到了87岁。他鼓励月川先生为家乡纂修志书,于是有了万历《沧州志》。他欣然为之作序,此时,虽年过八旬,文字中依然流动着英雄豪气。
建华街上寻访古迹
沿运河走,从刘辛庄到建华街并不算远,81岁的刘镇连与我们同行。
刘镇连曾任南陈屯中心校校长,一肚皮的老掌故。他挖掘整理先祖刘焘的故事10年了,先祖的每个故事都能信手拈来、随口而出。
从新华桥向北,漫步建华街、四合街,很难确切地说出刘府的位置了。刘镇连说可能在盐场,但明代长芦盐正兴盛,盐场太过热闹,不适合养老。南边的建华街离西城门近在咫尺,更适合建府邸。而且,这里明代有浣花洲别墅,清代有方家花园、课绿山庄都是清幽静雅的地方。
“给你们讲个‘十八举子不如沧州二联捷’的故事吧!”刘镇连说,故事就发生在这条街上。那是明嘉靖末年初春,御河冰消雪融,水波乍暖。正在家中闲居的刘焘,忽然听家丁报说运河上驶来一船,用的是“二龙吐须”纤。当时的规矩,只有皇上出行才用这种纤。刘焘赶紧穿戴整齐,来到岸边准备接驾。谁知,那船并非龙船,船头布标上写着“某某十八举”五个大字。刘焘明白了:这是新科举子在僭越显摆。他勃然大怒,命人取来弓箭,射断了纤绳。举子们大惊失色,一问之下,才知射箭之人正是兵部刘焘大人,赶紧谢罪,灰溜溜地走了。
刘焘为什么叫“二联捷”?刘镇连说,科举考试连中两科叫联捷,刘焘25岁中举人,26岁中进士,是少有的联捷进士。
刘镇连说,十八举子因此怀恨在心。他们约定,日后无论谁进了翰林院,都不为刘焘立传。
青史中关于刘焘的记载少之又少,对一位功勋赫赫的名将来说,这是不应该的。虽然此事难辨真伪,但即便是传说,也表明了老百姓对一代名将耿直刚正的敬佩,以及其被青史埋名的感喟。
走到盐场码头,刘镇连停下了脚步。他指着对岸的戴家园码头说,刘戴两家都是当时的名门望族,也是姻亲,刘焘的女儿嫁入戴家,戴才的孙女也嫁入刘家。此后两家互有婚嫁。老人扶栏杆远望,银波清涟中,仿佛看见先祖刘焘在北疆弯弓、沿海平倭外,还有看着女儿临河出嫁时笑意盈盈、慈祥喜乐的模样。
邢景会说,戴家园后来出了一位户部尚书戴明说,他有一个私家园林,名为定园,就在对岸。定园是沧州学子们聚会讲学的重要场所,大儒孙奇逢曾在此讲学20日,学风之盛,影响深远。
邢景会说,刘焘是喝着运河水长大的沧州骄子。他文科取仕,武职扬名,历史给他的定位是军事家、是抗虏平倭的民族英雄。如果从武术的角度来审视,其射技、其对弓矢在战争中应用的论述,其部队在战争中对弓矢作用最大程度的发挥,后人都难以望其项背。他是沧州的骄傲,也是沧州武林的标志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