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26日
第06版:06

醉千秋

张 莹

张莹,沧县人,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半旧时光》等散文集4部。

“大运河上弯连弯,哎嗨哟;九曲回转往前赶,哎嗨哟;一声号子我一身汗,哎嗨哟……”

第一次听到这个号子,是在一个春深的上午。运河水宛如明镜,两岸只此青绿。

岸边老人,极目远方,静默专注。忽然声起,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听的人心里,若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听说过“运河船工号子”,也听过它的繁茂生动。机缘巧合,我寻它而来。

当一声声“号”起,铿锵婉转中,脑海莫名生出“海岛冰轮初转腾”的大气端然,它们不着边际地在我耳畔融合,不染尘埃,散发着奇幽的香。

当年漕运繁忙,昆曲带着它的细腻柔美,伴着运河流淌,一路进京,辗转腾挪,交流融合,徽剧成为京剧的前身,京剧终成华夏国粹。儿女情长,琴心剑胆,息息相通,都是千秋笔、中国戏,说着人间正气,说着人的秉性至诚,说着生民的愿望。

路途绵长,拣尽寒枝,以音当笔,写下这大河天下。

连连水波千万里,漕运沧桑,弯弯九曲,开一片船工号子铿锵有力。

苍莽原野之上,运河潇潇,大风起兮云飞扬;风霜严寒,脚踏实地托起一个家。走过枯老与衰荣,一声嘹亮的“保佑……”划破长空,一次高过一次,是在时光的深处,百转千折,荡涤这人世间。

江河万古流,运河谣里诞生的运河号子,在沧州汉子声声豪迈里,滋生了木板大鼓,苍凉,顿挫,沉郁,一览无余燕赵慷慨多悲歌。它的胸怀是辽阔的,悄然孕育了京韵大鼓、西河大鼓、乐亭大鼓等,在曲艺的舞台上肆意绽放。

跌宕起伏,悠长悠长的时光里,也有茉莉飘香。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运河惊艳到了白居易,不经意间,开创了诗词兼擅的先河,引起一众运河柔情。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当柳永乘船离开汴梁,沿着大运河回老家的时候,运河的美丽让他生了更多的留恋,更多的愁。这一片相思离愁、亦温润了江南水乡。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蒋捷路过江南运河,见美景,叹年华易逝。

天上明月,清河星辉,今夕何夕,他们柔美了江南特质,生发出一曲曲甜糯的江南小调。总有春风又绿江南岸,曲声随风到客船。

船儿悠荡,弯转北上,那一曲江南小调《茉莉花》,飘到清风楼畔,必定是心生了欢喜,婉转盘旋,不由地生个根、发个芽,脱胎换骨,成为河北版的《茉莉花》,吟唱着对爱情的渴望,对幸福的憧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不小心,就成了沧州落子的传统节目,鼓声脆脆里,灵动了眼睛,欢喜了心……

《道德经》言曰:“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运河的声音是极致的,她不曾说着什么,却又日益丰盈着血脉,绵延,无形。

南腔北调,你来我往,独在九曲运河,成了可刚可柔的恰好存在。燕赵儿女的风骨,节奏依然铿锵,风格依然奔放,更是有侠骨柔情,磅礴包容……

听,孙谔老人家的《一船明月过沧州》,在沧州儿女的口中,是喜与悦、爱与美、力与达的美妙,是跨越古今的相邀。

《大运河,我永远的眷恋》《大运河,新画卷》《沧州运河号子》……沧州儿女录制的一曲曲唱片里,带着薛逢的“吴江水色连堤阔”、刘禹锡的“江草带烟暮”、苏轼的“人间有味是清欢”……掠过白云,飞向高山,透着运河南北之韵味,分外清丽生动。

潋滟水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这景色撩人醉”,一声京戏古韵今日传,恍若只此青绿,千里江山图,一卷咫尺地,悦动音符间,美美与共,源远流长,一醉千年……

2024-04-26 张 莹 1 1 沧州日报 content_126201.html 1 醉千秋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