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满寒流,波光荡野渡。
渡头晚不喧,来此一散步。
依违对野云,明灭看远树。
时逢物外人,行吟发奇句。
因之傍水隈,谈笑已忘虑。
握手又成别,明月照归路。
马仲琛,字佩韦,青县人。雍正十年贡生,官奉天开原县训导。著有《乐仪堂稿》。这首诗翻译成白话,一言以蔽之:晚上没事儿到河边溜达,遇到熟人聊了几句,就回家了。都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仿佛诗是一种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东西,谁承想,饭后百步走,竟然也饱含诗意。
许多人写诗很用力,炼字炼意,起承转合,四平头,三仄尾,挤韵撞韵,懂得很多,硬生生把写诗整成了体力活儿,读者也跟着较劲。自然高妙之诗,若不用力,然而它并非真不用力,信口开河,平铺直叙,而是好整以暇,游刃有余,绚烂之极,复归于平淡,需要作者具有更高的人生境界和文字功底。
有人模仿陶渊明,步和《饮酒诗》,却让人觉出是在假装不用力,就像杂技演员在钢丝绳上小心翼翼地行走,看似如履平地,其实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这首诗里面,隐隐约约有许多古人的影子,如储泳“落日照寒流”、曹义“波光野色相荡迷”、朱熹“偶来一散步”、张宁“物外逢人梦亦忺”、苏轼“明月行看照归路”,他们不是作者刻意拉来助阵的,只是熟识日久,心有默契而已。这让人不禁慨叹,原来,诗还可以这样写。
潘洪斌 齐斐斐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