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8日,记者来到泊头市居民郑兴广的家中,只见他正伏案修复一幅受损严重的绢画。他手拿毛笔,沾水、清污,再沾水,动作极缓。有时他要把同一个动作重复数次,只为做到分毫间精雕细琢。
今年43岁的郑兴广是沧州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古画修复与装裱技艺的传承人。多年来,他用匠心与热忱一次次让残损的古字画“起死回生”,修复装裱的作品达上百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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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爱与传承
郑兴广身材健硕。许是多年与书画相伴的缘故,他说起话来总是带着一股文人墨客特有的儒雅气质。因为热爱古画修复与装裱,如今,他把自己的家改造成了工作室。两米长的工作台上,尽是字画。
“瞧,这是一幅8尺长的巨幅绢画,遭到严重腐蚀,已经破碎了。我从上个月开始修复它,预计年底能完工。”说着,郑兴广拿起镊子,在上百块碎片中寻找着蛛丝马迹。
“早年我父亲在泊头市文化馆工作,后来又成为泊头市博物馆的一名工作人员。因工作需要,他学习了古画修复和装裱技艺。而我从小耳濡目染,10岁就帮父亲打下手,也逐渐喜欢上了这门独特的技艺。”郑兴广说。
从事这个行业,除了要有热情,还要有耐心。受父亲影响,郑兴广自小“泡”在字画中,在笔墨纸砚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天地。闲暇时间,他也爱在工作室和父亲学习修复与装裱字画的技艺,听父亲讲述其中的奥秘。
几年前,郑兴广的父亲得了帕金森病,郑兴广便主动接过父亲肩上的担子。许是兴趣使然,在他眼中,每张字画都会说话,尤其是那些拥有时代印记的字画更令他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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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益求精
本就对字画研究颇有造诣,加上传承了父亲的手艺,郑兴广很快就在当地古画修复与装裱行当闯出了名号。不少人专门拿来珍藏多年的字画找他修复。
“几年前,我修复过一幅清代画家王震所绘的花鸟图。原画破损严重,我用了3个多月才将它修复好。”郑兴广说,第一眼看到这幅画时,他就看出这幅画价值不菲。为了不辜负对方的信任,郑兴广对着这幅画端详了数日,直到脑中有了一个大致的修复方案后,他才着手修复古画。
历经百年,这幅花鸟图上长满了霉斑,画纸也已风化变脆,落下很多碎片,其中米粒般大小的碎片就有上百块。郑兴广用镊子一块块拼接,用最小号毛笔反复清污。
“污渍严重的地方,单清污这一项,我就重复操作不少于10次。”郑兴广说,“难题还不止于此。根据画中颜色、景物布局填补修复残缺部分更考验修复师的技艺。”
古人言:“古迹重装,如同延医。”古画修复师就像医生一样,技法的高低决定着字画修复和装裱的成败,关系着修复后的作品是否拥有灵魂。
为了最大程度复原这幅画,郑兴广翻阅了大量史书,详细了解了清代画家王震的创作风格之后才下笔。
100多天的时间,郑兴广把指尖技艺在毫厘间演绎得淋漓尽致。作品被高度还原后,郑兴广很兴奋。客户收到修复后的花鸟图,十分惊喜,连连称赞郑兴广技艺精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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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与不变
书画装裱离不开浆糊,好浆糊才能裱好画。为此,郑兴广每次坚持自己熬面糊。他说,修复装裱古字画过程中,他最爱的就是这些字画的古朴秀雅。
“曾有位顾客拿来一副行书对幅,说是康有为所写。”郑兴广说。这副对幅受损严重,为了最大程度还原作品,郑兴广单是找相同纹路的宣纸就用了2个多月。
“我家里有50多种不同年代的宣纸,我一一对比,都和原对幅所用纸张有出入。后来,我又‘淘’来30多种纸张,终于在里面找到了一样纹路的宣纸。”那一刻,郑兴广兴奋极了。从一张纸的纹路上,他找到了文物修复真正的价值所在。
装裱时,郑兴广只用古法技艺。多年来,他辗转各地找寻古画绢布做裱,熬制面糊搅成清浆。他说:“不怕慢,只怕糙。”说话间,面糊晾凉。郑兴广把面糊倒进浆糊桶,他用羊毛刷子轻轻蘸拭,粘到纸上,画心表面的清浆精细透亮。经过托裱、洗画心、揭背纸、阴干、裁剪、修复等10余道工序,一幅清代四条屏《梅兰竹菊》在郑兴广手中重新绽放出光彩。
“修复和装裱是为了让作品在得以保存的基础上,更具有观赏性,而不是破坏其原有的韵味。我们的工作就是在‘变’与‘不变’中忠于作品。”郑兴广说,希望这项中国传统技艺能够受到更多人关注,不断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