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31日
第06版:06

拉呱呱的口气 戳心尖尖的话

冯小军

十一长假没去旅游,集中时间读了《尧山壁文存》,那感觉犹如走进春山,草木萌发中见花见叶,生机盎然。

尧山壁早期的诗歌作品里有一首《移山记》是写沙石峪的:“沙石峪,深山沟,在家山靠背,出门山碰头。看山一条线,看地一道沟,四面高山无处走,堵得气难透。沙石峪,穷山沟,坡是光屁股,山是和尚头,金木水土都没有,只有一团火,憋在穷人心里头。”讴歌穷山沟里的人们“万里千担一亩田,青石板上创高产”的精神动力。全诗口语一样朴实自然,看得让人心头发热。他的《插队来到白洋淀》写作也比较早:“一捧水/洗尽千里跋涉浑身汗/二捧水/细细品啊慢慢咽/恨不得呀∕一个猛子泡三天/这就是咱们/日盼夜想的白洋淀”。写他到白洋淀里的水乡深入生活时的心情,沉吟中我想到了贺敬之的《回延安》“一头扑进亲人怀”那种情怀,读起来亢奋不已。

从上世纪80年代,尧山壁开始散文创作,题材涉及历史与现实、国内与域外、亲情与山水等内容,至今已出版《母亲的河》《百姓旧事》《流失的岁月》等20多部。

《我的书房》回顾小时候生活虽然贫困,人们却互相帮助的精神:“上小学那会儿,穷乡僻壤没有什么书,连课本都是向邻居借的,邻居的书又是邻村表哥用过的,所以一本书就包了三层书皮”;《我的退休生活》写自己老骥伏枥、退而不休的老年生活:“退休17年,像一个农民耕种自己的土地,不论年景,只在耕耘,平均每年出一本书。不求大红大紫,只为读者喜欢”;《不为腐败当保镖》是面对不良社会风气时洁身自好,不与腐败分子同流合污的风骨:“无论单位还是个人,忘记了自己的尊严,就会步入生活的陷阱。”阅读它,我就像和一位老朋友拉呱呱儿,听到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会意处常常心痛,眼眶里饱含了泪水。

1939年6月,尧山壁出生在河北省隆尧县南汪店一个贫苦农家。抗日战争中父亲秦占元投身抗战,在冀南和太行山里与日寇周旋。他刚刚出生14天,父亲就被日伪军打死在泥洋河里。为躲避敌人搜捕,母亲刘九菊带着他四处逃亡。兵荒马乱之际,亲戚从逃出厄运的善意出发给他起了“逃儿”的乳名。读书后却几次改名,叫过“秦桃彬”和“秦淘彬”,足见监护的缺失与生活的粗粝。上中学时发表文章以“秦陶彬”署名,在河北大学读书时开始署名尧山璧。不久又改“璧”为“壁”,故意弃雅就俗。应该关乎形势,也与自己的心态有关。说来也怪,此后他的文学创作越发接地气,越发贴近生活,更为读者喜欢了。

文学界对尧山壁有“三峰骆驼”的称谓。指他从事创作的重点领域。北京一位文学评论家说:“尧山壁的诗不错,但他的散文比他的诗好,而他的文学评论比他的散文写得更好。”我认为这评价很中肯。尧山壁长期主政河北省作家协会,又乐于助人,在文学圈里像一头负重的骆驼向着文学的绿洲跋涉。

多年来他为400多人写过评论和序言,百花文艺出版社等为他结集出版了《美的感悟》《带露赏花》等多部文学评论集。在8卷本《尧山壁文存》里我最喜欢读《零星的文学思考》里的文章,阅读它们宛如聆听老师讲课,都是针对具体问题的经验之谈,读来非常解渴。在《理想和青春是同胞兄弟》里,他说,“语言的行动比行动的语言容易得多。成就理想必须从一个个行动做起”。在《散文应有独立的旗帜》里他指出:“生活的真实感正是散文之所长。散文要多一点纪实性。散文是谈心,要娓娓动听。”《再谈诗与散文》他提醒作家“搞艺术不能是程咬金,只会一把板斧。应该十八般武艺都练练,看看哪种更适合自己”;在同一篇文章中他又说:“散文作者应该有平等的视角、平静的心态、平实的语言。”

读后我总结成了“三平”,像警句一般记在心里。“作者要像追求真理一样追求语言美。但是语言美不只是华丽,自然简朴更是散文的美质。语言的华丽与感情的真实是矛盾的,辞藻的华丽会削弱感情的真,造成‘隔’的感觉。而朴素会缩短与生活的距离。”这段话针对性很强,提醒散文作者不要过分追求华而不实的东西。那种过分修辞、以辞藻华丽为美的风尚,已经到了需要拨乱反正的时候。在《科学与艺术》一文里,他引用托尔斯泰的话“替富人提供逸乐为目的的艺术,简直比娼妓还不如”,警告人们要树立正确的创作观,其喝令之声振聋发聩。我把尧山壁的文学创作实践概括为“两实”和“两净”:风格朴实、心态诚实;心里干净、语言干净。

2024-10-31 冯小军 1 1 沧州日报 content_144693.html 1 拉呱呱的口气 戳心尖尖的话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