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将运河区南陈屯镇上河涯村包裹在一片静谧之中。而村里那棵年逾600岁的国槐依然高大挺拔,迎着寒风,不见怯色。
91岁的刘镇陆就住在古树旁。他从小与树为伴,家里的房子修了盖,盖了修,始终没有离开过这棵树。
他说自己和树有缘,便把家取名为“古槐轩”。就这样,一年又一年,树看着他长大、成家,青丝变白发,而他也像守护家人般,守护着这棵600多岁的古树。
百岁古树的前世今生
顺着上河涯村南侧的小路前行,远远就能望见一棵参天大树。树叶渐渐落尽,但粗壮的树干仍强有力地伸展着。树高17米左右,树干粗得三个人都抱不过来,偌大的树冠犹如一把巨伞,将原本宽敞的街巷遮了大半。
仰望古树,盘虬嶙峋,干裂的灰色树皮布满历史的沧桑与厚重。它静静地矗立于此,看沧海桑田、岁月变迁。
作为在这株古树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刘镇陆对它有着深厚的情结。曾经,古树有四五个大树杈,儿时的刘镇陆就和小伙伴们爬上大树,顺着树杈爬到这爬到那,为此,没少挨过骂;树杈高耸十几米,人们在解放桥上就能望见大槐树高耸的树干;盛夏,浓荫匝地,人们在树下下棋聊天,好不惬意;缺粮年代,青黄不接时,满树的槐花曾是全村人的“救命粮”……
“相传,600多年前,刘家先辈来到运河边安家,因在河堤上建村而得名上河涯。老辈儿人们口口相传,当年这里一共种植了8棵槐树,但陆续死掉了,仅剩下这一棵。可以说,这株古树承载着刘家几代人的记忆和情怀。”他说。
陪伴古树是村民刘镇陆的生活。每天,他都要出来“巡视”一番,清理树下的杂物和杂草,在树下闲坐许久。
几年前,老人在树旁挖了口一米多深的水池,用于滋养大树。从那以后,树明显茂盛了起来。到了夏天,一树繁花灿烂如雪,压得树枝都不见了踪影。
还有一年,槐树枯枝,许多虫子爬来爬去,刘镇陆特意跑到林业局咨询,还给大树上了药。
几十年来,刘镇陆的家就依偎在古树旁,他像呵护子女一样照顾着这株古槐,使它枝繁叶茂。
对乡土文化情有独钟
刘镇陆从小在这棵树下长大,1947年外出工作,直到退休,老人一直住在村里,始终关注、保护着这棵古树。他的心愿也在一年前实现——2020年4月,运河区农业农村局为这棵古槐树挂牌,上面写着:树龄616年,保护级别:一级,监护个人:刘镇陆。
从此,刘镇陆成了古槐名副其实的监护人。浇水、施肥,当附近的孩子们来爬树玩耍时,老人便会及时制止,并给他们讲述这棵古树的往事。
与其说刘镇陆在保护树,不如说是在保护上河涯村的历史。
这些年,刘镇陆搜集、整理村里的历史。运河边的观音寺、真武庙、渡口、老井、私塾、古槐,以及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中提及的水明楼、度帆楼,老人如数家珍。
2010年,老人和村里人商量,想为下一代留下些什么。由他撰文,根据《明史》和《刘氏族谱》,立了一座石碑,上面记载着上河涯村的历史。
如今,这座石碑和600多岁的古树一起,见证着上河涯村的风貌与变迁。
名人植物园里有20尊历史人物塑像,其中有抗倭英雄刘焘,文字介绍说他是刘辛庄人。刘镇陆却有不同见解。他翻阅族谱、地方史志,走访刘辛庄、永平里的刘氏族人,推断刘焘是上河涯人,得到了许多文化研究者的认同。
多年的搜集、研究,刘镇陆整理出一份《古运河畔的历史文化遗存》,解开了消失的观音寺等谜题。册子里,他精心手绘的地图明确标注出真武庙、水明楼等消失了的古建筑的位置。这些历史,连村里的老人都说不清楚。
曾参与修建坦赞铁路
与刘镇陆交谈,很难想象他已经91岁。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位爱好文化的老人曾经参与过坦赞铁路的修建。老人家里的一张张老照片,见证了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刘镇陆1930年出生,儿时读过几年私塾。1948年考入铁路部门后,负责开轨道车、修铁路。
1964年,坦桑尼亚和赞比亚相继独立,赞比亚作为当时世界上的第三大铜矿产地,需要一条通往坦桑尼亚出海口的交通命脉。1970年10月26日,坦赞铁路正式开工。中国政府提供了9.88亿元无息贷款,并先后派出技术人员超5万人次参与建设。
坦赞铁路项目启动后,急需一支专业的施工技术队伍支援。当时,国家铁道部在各个工程线上挑选精兵强将组成援非队伍,赶赴非洲。刘镇陆作为管理人员,入选其中。
“我主要负责人事管理和规章制度的建立。印象最深的就是炎热、动物多。”刘镇陆说。
1974年,刘镇陆回国,在天津铁路局沧州工务段工作,直至退休。
如今,91岁的刘镇陆面容慈祥,心态乐观积极。搜集整理家乡的历史文化,为后人留下一份文化遗产,成为他最大的心愿。为此,他孜孜不倦,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