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叶渐霜。秋,终于乘着风敲开了我的窗。
晴热的夏日终于褪下去了,蓝得晃眼的天暗了一点,润蓝色的远方起了涟漪,连丝柔的云朵都打着旋儿飘在眼前,引得你放下手中的活儿,非得要跟它云游四海。
风,已经是秋天的味道了。庐州的秋沁着香气,柔软的金桂招摇着。街巷里,阡陌间,巨伞似的八月桂连成一片,手拉手,要将后来的丹桂、馥桂隔在外面,一点都不让外来的人嗅到。
坚实的叶小心地护着金粒般的桂蕊,企图护住它的香气。但这家伙,却透过叶肆意游走,勾回了游子的心。这香气无孔不入,顺着你的鼻尖,沿着你的袖口,瞅准你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倏地就钻进去。在唇边推开大门,然后一气儿往下跑,润了喉咙,清了肺腑,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清新,香甜,又不腻,围着你不停地转啊,转啊,舍不得睁开眼睛。
丹桂妖娆美艳,闻不到香气,却在老远的地方就瞥到枝头的一簇簇红,挤在一堆,叽叽喳喳地闹着。凑近才看清,叶间的芯子却有些溃败,使劲才嗅得到味儿。丹桂香飘十里,风儿飘飘荡荡,香气也随着越飘越远。
地下满是金黄,咯吱咯吱的枯叶遥望着天际,诉说着不舍与遗憾。落蕊沁心,每一声呢喃也飘着香气。打牌的大爷大妈高声谈论着,庐州的香也愈加浓烈。
但我依旧怀念狮城的秋。
狮城的秋泛着甜味,红的枣子,绿的梨子,停在枝头。漫洼遍野的野果子在孩子们的眼里、嘴里,吐出的核子也在呼唤着远行的人。粗壮的果树林聚在一堆,多汁的梨子碰着,金黄色的外衣下裹着满满的水分,稍稍一挤碰就是满手的黏腻。
香甜的秋风催着孩子们早早地完成作业,猫着腰来到果园里,准备“大展身手”。总有那么几个胆大的孩子,趁着护林员不注意,手脚并用地蹿上枣子树,在翠绿色的掩映下,勾着树枝,攀着枝干,伸向那一簇娇滴滴的枣子。树下的小伙伴四处巡视着,一边捡拾着落下的枣子,一边紧盯着园子外面。一旦听到声响,树上的“赖猴”猛地拽一把探出去的枣子,脚下一使劲就朝着出口跑去。捡拾枣子的“哨工”,顾不得脏净,塞一把枣子就弓着腰跑走了。鼓囊囊的两腮堵着说不出话来,肥嘟嘟的大口袋装满了丰收。
赭红香甜的红富士,嫩黄酸口的黄元帅,金黄多汁的大鸭梨……个个都张开了怀抱等待着孩子们的青睐……
狮城的秋,黏腻却又真实。
于是,我呆坐在窗前看了无数次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