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2月27日
第06版:06

遛百病:

从兴盛全国到沧州特色

王立成

正月十六“遛百病”是沧州的一项传统习俗,也称走百病、丢百病、走三桥、摸钉。本地人对此颇为看重,隆重程度丝毫不亚于过年,可以说是春节期间最后一场华丽的庆典。

傍晚伊始,全城便开始热闹起来,男女老少、三五成群,陆续走上街头,观花灯、放焰火、丢硬币……玩得不亦乐乎。

起源于汉 曾风靡全国

遛百病习俗起源很早,大致起源于汉,是上元节活动的一部分。《白下琐言》记载:“岁正月既望,城头游人如蚁,箫鼓管乐之声,远近相闻,谓之走百病。”节日之时,普天同庆,全民群出。“尽室并孥,无问贵贱,男女混杂,缁素不分”。宋明时期愈发盛行,参与活动者尤以女性为多。万历年间《宛暑杂记》一书中亦有描述:“正月十六夜,妇女群游祈免灾咎,前令一人持香辟人,名曰走百病。”

一首名为《走百病》的风土叙事诗对遛百病的记述和解释则更为翔实和明了,诗云:“都城灯市春头盛,大家小家同节令。诸姨新妇及小姑,相约梳妆走百病。俗言此夜鬼空穴,百病尽在尘土中。不然今年且多病,臂枯眼暗偏头风。踏穿街头双绣履,胜饮医方二钟水。”

遛百病出现后,逐渐形成了许多约定俗成且寓意丰富的活动习俗。其中,凡有桥的地方是必须要走一走的,民间说“走走桥儿不腰疼”。名为《夜春词》的诗歌写道:“一望平沙万里遥,月明何处尚吹箫。旁人争说前门好,姐妹牵衣过小桥。”《宛暑杂记》则云:“凡有桥之处,三五相率一过,取渡厄之意。或云经岁令无百病,暗中举手摸城门钉一,摸中者,以为吉兆。”根据记载,可以看出,人们已经把这一世代相传的老习俗固守心中。

此外,因地域和时代的不同,遛百病也相应地发生了某些变化,例如遛百病的主体不局限于女性,有的地方就男女同游,称“走老貌”。《正德江宁县志》云:“箫鼓声闻,灯火迷望,士女以类夜行。”意思是男女分别结伴而行。

再有,为求百病不侵,达到人员安吉,人们也不单靠“遛”这一种“渡厄”活动,也有“烧柏林、烤百病”等方式。“烧柏林、烤百病”的活动是通过烤火祛病以求家道兴旺。河北石家庄一带就有正月十六“烤百灵火”的习俗。松柏之树是万年长青之树,这一带习惯上称为柏龄树、百龄树、百灵树,烤百灵火时主要是用松柏的树枝点火。正月十六晚饭后,家家户户都会在自家门前堆起松柏树枝,燃起熊熊火焰。人们围拢在火堆旁,将全身烤遍,以期新的一年里祛除百病、平安健康。

遛百病的习俗曾在历史上遍及大江南北,只是由于地区的差异和民情的不同,发展出了大同小异的活动形态,并衍生呈现出各具特色的多元化状貌。

在沧州经久不衰

作为本地百姓喜闻乐见的一种民俗活动,沧州的遛百病同样历史底蕴深厚,乾隆《沧州志》卷之四“风俗”篇就有记载:“上元张灯放花炬,妇女群游曰走百病。”

众所周知,中国传统文化里有许多民俗节庆,尤以元宵佳节的喜庆氛围和民众参与程度为甚。民国《沧县志》卷十二“事实志”中的礼俗一节云:“上元节张灯三夜,鼓铙燎火,或随以百岁,施放柏子灯。十四夜曰鬼灯放于漏泽园,十五夜曰神灯放于寺庙,十六夜曰人灯放于巷口。放灯毕,夜夜有火树银花之戏,家家有酒肴元宵之筵,为一岁最盛之节。”节日来临时,火树银花、五彩纷呈,诸如观灯猜谜、祈福纳祥等活动盛况空前,上至达官贵人下到走卒稗贩,不论贵贱贫富纷纷参与其中,甚至平时不轻易抛头露面的女子也可以释放天性休闲出游。

尽管遛百病形式多样、内容丰富多彩,但因是元宵节节庆的重要衍生部分,在沧州自然也离不开走桥和观灯等颇具代表性的活动项目。乾隆《沧州志》卷之二的坊集建置条目中的“津梁”篇中提到:“观灯桥,在城南古水月寺西,每上元节,士女嬉游,咸集桥之左右。阖州灯影尽射水中,偶遇春寒水未解则止。”可以看出,上元时节,整个沧州城都处在一片灯火辉煌里,美轮美奂,场面甚为壮观。为此,人们不厌路途远近和行走的辛劳,络绎不绝地汇成人海穿梭在大街上。

其实,行走是否真正能达到百病祛除的效果,人们对此已毫不在意,只是希望借助元宵节的喧闹,以遛百病为由,在节日的仪式感中寻觅生命的真谛,享受时光的美好。

与本地文化相得益彰

如今,许多地区的遛百病习俗早已在日新月异的发展中逐渐消失。但沧州人不但没有丢弃遛百病这种传统习俗,反而愈加钟情,并把它发扬光大。

作为一项民俗活动,遛百病的文化内涵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不断演变、升华,最终和元宵节相得益彰,形成了一种颇具特色的文化现象。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当代社会里,当遛百病的习俗在其他地区逐渐消失,沧州却由古至今长盛不衰,并逐渐和本土区域文化相融合,发展成为当地民众最为看重的节日出游风俗。同时,在未来的发展中,为使沧州的遛百病能更好地适应当今的文明理念,需要人们深入去挖掘这一民俗文化的特质。唯有此,才能将之打造成为一张魅力四射的文化名片,传承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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