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3月21日
第05版:05

用脚步丈量历史

本报记者 魏焕光

文史爱好者用无人机拍摄的肖家楼穿运倒虹吸水利工程

郎文生(左)在青县木门店镇寻访平虏渠首

他们离开书案,走进现实和历史的交汇处,桥梁水泊、亭台楼阁、古寺老村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他们在古老遗迹间触摸城市脉搏,在搜罗民间传说故事后写成史料文字,用自身行动保护好前人留下的文脉,守望共同的城市精神家园,让历史变得有血有肉愈发丰满,我市民间文史爱好者—

沧州有着1500多年的建州史,每一寸土地上都蕴含着丰富的历史。这些历史历经时光的磨砺、岁月的沉淀,在今天放射出更加绚烂的光华。随着我市大运河文化带建设深入推进,我市对大运河文化内涵和沧州历史底蕴进行了挖掘整理,与此同时,一批民间地域文史爱好者也同气相应,不断走进并感知这座城市的历史。

踏遍城乡遥望历史烟云

日前,一篇名为《这口沧州古井是南川清泉吗?》的网络文章,吸引了众多文史爱好者的注意。我市地方文史爱好者郎文生,对市区运河东岸南湖小区一口古水井的所在位置进行了一番实地考察。

据民国《沧县志·古迹》记载:“南川楼,在城南昊天观,今废。南川地通暗泉,泉甘而水深,昔,郡人岁取用以造酒,酒佳甚,所称沧酒,即此水所造也。”

郎文生在文章中写道:“这眼清泉的具体位置究竟在哪里一直是个谜。也曾翻阅历史资料、向专家求教,均不得其详细位置,但也从中澄清了一个疑点,就是关于‘河心清泉’取水的记载怕是经不住推敲的,‘地通暗泉、堤外取水’的可信度最高。”

他在回顾了沧州自古多咸水的历史后,话锋一转:“沧州是有好水记载的,那就是南川清泉。”对于南湖小区这口井的历史,他说:“这口水井不仅紧邻运河,恰又处在运河几字弯转弯处,运河水在此处形成暗泉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运河水经过土壤的自然过滤,水质更好,口感更佳,也许这就是古井水甜的根本原因。老人们还说,今南川楼附近,过去也有水井,但都不及这口井里的水甜。”

虽经细致考证尚无定论,但这篇视频加文字的文章一经发布,便引发了更多人关于沧酒以及酿酒清泉的遐想。而作为一个民间历史爱好者,郎文生又一次获得了满足与快乐。

郎文生是保定人,退役后到沧州工作,2017年开始转向探访历史。他说,沧州是他的第二故乡,应该多了解一些关于她的历史和文化。7年多来,他经常是骑着单车或自驾,奔波于城乡道路,访古探幽,乐此不疲。

和郎文生的初衷一样,在沧州铁路部门工作的市民赵殿超也是一个地方文史迷。在铁路信号楼工作的他空闲时间少,但只要有闲暇,他便会抓住机会走入令他着迷的历史世界。

促使他寻访历史的机缘挺偶然。一次,一位同事约他一起去沿运河马拉松赛道骑行,而这趟运河旅程给他留下了美好的回味。回家后,他按捺不住写作的冲动,将旅行的所见所闻写成文章发到了公众号上。从此,一发而不可收,吕宅、文庙、古老村落……随着他接触的文化遗存越来越多,一篇篇关于沧州历史的考据文章吸引了读者的目光。

用一手资料让历史更丰腴

留住历史、镌刻记忆、记得乡愁。在我市大力弘扬传统文化、挖掘城市历史的进程中,民间声音理应有一席之地。在搜集、记录民间历史传说故事的过程中,他们的行动显然不再是单纯的个人行为,无疑具有补益现有史料的可贵价值。

在沧州段216公里长的运河上,横跨着60多座古今桥梁,它们连接起运河两岸的今天与昨天。郎文生从2021年起,把运河桥全部走了一遍,犹如行吟诗人,边走边写。他的文章或抒发真情、或详记始末、或谈古论今、或描摹刻画,详细记录下了行旅见闻和感触,许多文字有《徐霞客游记》的风格风貌。

在对沧县傅家圈桥走访后,他作了这样的记录:“这座桥的奇特缘于这段运河的奇特。大运河在沧州境内大体呈南北走向,而从东屯至捷地这一段运河却基本上是东西(稍偏北)走向。而新修建的傅圈桥的走向是南北方向,这在沧州境内大运河上60多座桥梁中是一个唯一的存在。”在对捷地桥群走访后,他写道:“捷地段运河因一条通往渤海的减河,其地位无比特殊,而与之相关的运河桥梁也是最多、最美的……其中有闸桥、景观桥、公路交通桥等,组成了沧州段运河上一个桥梁最多、并各具特色的独特‘桥群’,形成了一幅优美的天然画卷。”

在考察中,郎文生发现,很多运河桥和水驿站有关。据他考证,过去,沧州境内沿运河一共有6座水驿站,从吴桥到青县的运河段,30多公里就有一个驿站。他尤其提到兴济驿站,他说兴济驿站属于一级驿站,当时车队、救援甚至巡查等力量已很健全。清朝晚期,随着政府财力下降及交通形势变化,陆驿和水驿逐渐合并。

很多寻访收获的新知识和新发现还会让他兴奋不已。他说在寻访东光和衡水阜城间的运河桥时,他们找不到知情人和相关资料,经过了解才弄清楚,原来按照惯例桥梁建设一般由左岸所在区域负责,而左右是按水流方向来确定的,按照南运河由南向北的水流方向,左岸在衡水界。随着新发现越来越多,他干脆在个人公众号上开辟了一个“南运河桥”的专栏来加以推介这些文章和历史知识。

为了更好记录寻访地的影像,他还购买并自学了无人机操作,每次以航空视角俯瞰大地壮美图景时,他都感到大自然造化之鬼斧神工。除了寻访物质遗存,他还对吴桥杂技、农村大集、錾铜进行寻访,记录历史流韵,传承人文历史。

和郎文生倾情运河的视角不同,赵殿超更关注历史古今之变。

他关注清末捻军首领张宗禹晚年客死沧州的传说,写出了《沧州南大港砖坟里的秘密》,为揭示这位历史人物的身世之谜以及和沧州的渊源,提供了有价值的研究成果;他关注袁绍和沧县高龙华村的历史,写出了《沧县袁绍墓之谜》,揭示了当年曹操都没找到的袁绍墓的曲折故事;他关注各地的历史传说,写下了《沧州马落坡的传说》《黄骅卸甲村的传说》《舍女寺游记》等,对一些地名及其来历进行了深入考证;他关注燕留城的确切地址,连续写了多期《沧州境内消失的古城》,为这一古城的考证提供了很多新的思路;他关注古老村落的发展变迁,写下了《沧州地名拾趣》《沧州最小的村》《当年首富和他的村庄》等文章,其中《当年首富和他的村庄》一文连载30多期,详细介绍了沧县仁和村以及沧州富豪刘凤舞的历史,纠正了现有一些史料不正确的记叙,挖掘出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沧州最小的村》一文则介绍了只有几十口人的吴桥朱庄,点击率几天时间就达到了3.6万,点燃了很多市民的浓浓乡愁和探寻乡土文化积淀的兴趣。

与正史研究相互补充

在沧州,和郎文生、赵殿超一样的民间历史爱好者还有很多。他们以心灵穿越的方式走进历史的现场,与古道古城古镇古村古宅凝视对话,并试图走进相关历史人物的内心。他们有的走运河写运河,有的专门拍摄视频,有的专门传拓历史,用各自喜欢的方式展示着河海共生的沧州文明,唤醒点燃着民间的文化热情和文化自信。

尽管民间口述历史在权威性上与官方历史著作相比有不同,但这些来自民间的历史作品,很多都可以称之为国史、方志和家谱历史载体的补充,是市民从另一侧面立体了解历史的鲜活教材。

区域文化研究者王立成认为,古代有正史野史之别,正史具有权威性和正式性,是官方编写的历史记载;而野史则更注重个人色彩和主观性,是一些私人或非官方人士编写的历史记载。正史和野史都有其自身的价值,正史作为权威的历史记录,可以为后人了解历史提供重要参考;而野史则更为具体细致,能够为研究某些特定事件或人物提供有益信息。

其实,无论是写入正史的官方记载,还是民间口传的底层记忆,普通市民一般都不会去怀疑其真实性。相比叙事内容的真假,人们也许更关注叙事内容能否为后代答疑解惑、是否能为后代提供认可和认同的价值。所以,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看重的都是记忆在凝聚族群方面的认同价值。正是在正史记载与民间流传的双重传播渠道中,今天沧州文化渊源的社会记忆才能被不断强化和巩固。有了它们,那些残章断片的城市脉络才能绵延不绝更加丰富,那些独具魅力的人文精神才会再次照耀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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